“许楒,你考的怎么样呀?”
许楒慢吞吞走过去:“不怎么样。”
“我也是,考这么差,开家长会可完蛋了。”
许楒尽量让自己的目光稍微没这么僵硬,毕竟已经在段禾杋面前待了这么多天了,系统脱敏也该初有成效了,他甚至还能结结巴巴跟段禾杋搭话:“你呢?”
“应该还可以。”段禾杋说。
许楒再想不出半句下文了。
因为要开家长会,期中考试的卷子成绩出的极快,许楒总分才四百出头,他拿着成绩单回家签字的时候脸都麻了,一句话不敢多说。
妈妈沉默了一会,问道:“楒楒,妈妈认真问你,你以后想做什么工作呢?”
许楒一愣,没想到她突然问这个:“我,我不知道。”
“以前我觉得用高考定死一个人的未来一点都不好,但是我们改变不了这个社会,就只能顺应它呀,如果你有想要努力的方向,无论如何得先过了高考这一关的。”
许楒抿了抿唇,哑声说:“我知道。”
他当没有方向的普通小孩当惯了,从幼儿园起就是角落里不怎么打眼,也不怎么闹事的小朋友,读小学初中都是没在男生队伍里,成绩普通,身高不出挑,性格也不张扬,小康家庭基本上能满足许楒的吃穿用度,他一向没什么特别强烈的欲求,突然被问到想干什么,许楒还真有点答不上来。
世界上多的是他这样的普通小孩,也多的是郁结在心头没办法解开的愁闷。
“成绩单我会给你签字,但是是要在你确定了自己想要努力的方向之后,我才会给你签字。”
许楒拎着成绩单回了房间,他望着半柜子书发了怔,作为应试教育之下的勉强爬到独木桥边的平庸之人,从小没什么特别的热爱,一柜子的书全是教材和作业本。房间里甚至除了一个小时候玩过的魔方,基本上没有什么能让许楒翻涌起关于喜欢的任何记忆。许楒是独生子,他爸妈不太爱逼许楒学习,上小学的时候还是能够很熟练地拿到百分,只是五六年级之后差距就渐渐显现出来了,许楒不是很聪明的小孩,但也不笨,勉勉强强跟班学习,交着没什么特别深交情的朋友,平淡而孤单地长大。
许楒闷闷爬回床上,他掏出手机翻了翻,没收到消息,段禾杋也没有更新朋友圈。
他又慢吞吞把手机给锁屏。
漆黑的屏幕上映出他的脸,五官单挑出来没几个好看的,凑在一起也只能算个舒服乖巧,倒也就只有一双眼睛漂亮些,但常年被低落和沮丧充斥着,鼻侧一颗小小的泪痣,虽说不难看,但总是称不上好看的。
屏幕又被他掐开,锁屏是上次出去秋游偷拍的跟段禾杋的合影。
许楒心头一动。
他对段禾杋热烈而忠诚的喜欢,好像就是这十几年来孤单匮乏的所有情感倾注。
他对付出爱意这件事情没有半点经验,所以碰到向往的人的时候,总是抑制不住满腔真诚热爱。
许楒笨拙而缓慢地追着光,念着爱。
那段禾杋以后想干什么?
这个有些官方的问题许楒自然是问不出口的,他已经在冗长的暗恋经历中学会了很好地隐忍。
开家长会的时候学生们被带到大礼堂开期中考试总结大会,天已经很冷了,空气里飘着冰冻分子,站在台下的学生们缩着脖子,把手窝在口袋里,就连掌声都很稀疏。
校领导还是很会激励人心的,一串串漂亮的数字报出来,台下的高三学生们都跃跃欲试,好像自己已经680直接上北大清华似的,浑身充满干劲。
这次总结大会的学生代表是隔壁班许槐安在台上发言,许楒对他印象还比较深,每次段禾杋去上晚自习的尖子生辅导的时候,都和他一起去的。许楒轻轻把目光落到了段禾杋身上,隔得不是很远,所以能非常清楚的看出段禾杋被校服衣领压住的一撮松软的发,软塌塌贴着后脖颈,被压进领口。
好像周围的任何声音都已经被此刻定格,许楒轻轻在心头勾勒出只有自己和段禾杋两个人的磁场。
段禾杋侧身,唇角微勾,默然不语。
许楒驻足,目光眷恋,缄默安静。
忽的,这个磁场被段禾杋一个轻轻回头打破,细小的声音撬开隔阂,慢慢钻进许楒的耳朵里,随着段禾杋目光的聚集,一切冰冷的、疏远的事物都开始被染上颜色。
段禾杋朝他轻轻招了招手,他唤道:“许楒。”
许楒轻轻放出一口白雾,稍微正了正后背,钻了过去。
“这个给你。”
段禾杋递给他一个小小的白色方块状的物体,许楒愣愣接过。
“我妈刚刚给我带的,可以放兜里暖手。”
“你怎么不给我呀?”岑岁岁故意问道。
“你没有吗?”段禾杋轻轻点了点她的头,动作亲昵。
“有,而且好多。”许楒艳羡的目光还没从岑岁岁身上收回来,就被岑岁岁又塞了好大一把没用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