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会还要回学校吗?”
“你作业都拿了吗?”
许楒吸了吸鼻子,心想自己连作业都不知道是什么,但是能找到借口跟段禾杋多待一会是一会:“没拿。”
“那吃完我们回去一趟再回家吧。”
元旦节和周末的假连在一起,作业多的很离谱,不过就算没有作业,估计这个紧要关头的高三学生也没什么心情跑到哪里去过节,当然,许楒这种类型的除外。
“我去年跨年之前吃的也是这个。”段禾杋回忆道。
“31号交流回来吗?”
段禾杋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去交流了?”
许楒微微一怔,回忆了一下,去年好像就只是因为一整个下午都没看到段禾杋,想着跨年前的最后一面竟然这么没有预见性和仪式感,在早一天就完成了,他有些郁闷,才佯装自习课的时候问了班主任一嘴想找段禾杋问题,没看到他人,才得到了这个答案,问是问到了,但并不能改变结局。
“呃,我忘记了,应该是听谁说的吧。”许楒慢吞吞道:“你那个交流去得还挺久的噢。”
“对,但基本上就是去别人学校听讲座,在那里坐了一下午。”
“我还以为会有那种很激烈的学习方法的讨论呢。”
段禾杋笑道:“哪有这么正式,都是走个形式而已。”
许楒一知半解点了点头,他喝掉最后一口汤,实在吃不下更多,才把筷子放下了。
这会外头的风很大,他两穿的都还挺多的,把手窝在口袋里不肯拿出来,并排走在簌簌的冷风中,路灯把树叶晃动的影子勾勒得极其模糊,两个黑影慢吞吞掠过,又归于叶子晃动。
“这个给你。”许楒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没拆开的暖宝宝。
段禾杋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也买了这个呀?”
“我妈妈买了好多屯在家里,我看你平时写字不是手挺冷了嘛…”
段禾杋反问:“你写字手不冷吗?”
“我,我又不怎么写字,我那点成绩,还不如揣兜里捂手呢。”
“别呀许楒,我感觉你挺聪明的,好好读肯定没问题的。”段禾杋表情认真,他总是在鼓励和温暖别人这件事情是付诸全部的真诚,许楒硬生生才把自己从他的目光中给挣扎出来,挑眸望向黑沉沉的夜里。
“我很笨的。”他淡淡道。
“上次给你们讲题,你一下就点通了,考试也答的很好,你不笨。”
许楒鼻子翻涌起短暂的酸意,被他抿了抿唇按了下去。
他好像很少被人夸,就算有也记忆非常浅薄,更别说被自己喜欢的人夸了,段禾杋实在太温柔了,好像全世界最不听话的小孩在他面前,都能得到一个亲昵的摸头。许楒眼眶一热,瘪着嘴说:“谢谢你。”
许楒抿了抿唇,脸陷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让他稍微有了一点安全感,慢吞吞说:“我觉得你特别好,其实能和你当朋友,我真的觉得太幸运了。”
段禾杋弯了弯唇,风剌得脸颊生疼,许楒跟他肩并肩走着,好像要比谁更能沉默似的,无言走到了教室里。段禾杋捏了捏口袋里温热的暖宝宝,霎时形容不出来这是什么滋味。
许楒非常不善于表达。
他真诚又笨拙。
和别的班同学有矛盾的时候愿意为了自己挺身而出,半点不怕事;踩着十分钟下课的间隙跑去商店给自己买水;逃了期待很久的元旦晚会来陪自己看卷子……
“跟你当朋友我也觉得很幸运。”段禾杋说。
许楒抬头怔怔望向他,夜里沉沉的光线把四目相对间的清明给消退,因为发丝被吹散到前而让视线有些模糊,许楒耳朵冻得生疼,心里默默想:
我的幸运和你的幸运,不是同一个幸运。
但其实已经非常足够了,许楒一向是个非常容易知足的小孩。以前的他只能坐在最后一个看着段禾杋的背影,也每天都乐于被这场暗恋充斥满悠哉的高中生活,现在的他不仅可以跟段禾杋并肩站着,还能以朋友的身份得到很多相处和惊喜,这对于许楒来说,已经非常足够了。
如果段禾杋是个女孩,许楒可能就生出告白的念头了。
但段禾杋是个男孩,许楒清楚而痛苦的知道,他的喜欢只会是对方感到非常为难的原因,他不想让段禾杋有任何一丁点的不开心,所以许楒愿意当个缄默者,让爱意遥远而温柔。
在教室拿完作业之后,他两跟看完元旦晚会的岑岁岁和薛墨会和了一下,就在公交站台分开了。
“明年见。”岑岁岁晃了晃自己厚重的手套,笑嘻嘻说。
“明年见。”薛墨拍了拍她翘起的帽子。
“明年见。”
许楒小声回答:“明年见。”
明年见,这是许楒跟段禾杋之间的一次最有仪式感的告别。
许楒的妈妈准备了一个小蛋糕来跨年,但是她怕晚上吃东西会发胖,所以许楒牙都刷了,还被迫把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