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
延和帝慵懒地倒在龙椅的扶手上,神态几近疯癫:“他病了……七成是装的、三分是真的!你以为,高家库存中的药材能撑得住他这么没日没夜地耗?朕不过略使小技,送了他们些许药材罢了!”
赵缢大惊:“陛下这是……下了药?!”
延和帝不可遏制地大笑出声,笑得过于用力,肺腑都在震颤,逼得他气急攻心,又是一阵呛咳!
赵缢脊背发凉,默默地后退了两步。
自己现在,也是时时刻刻都有性命之虞了!
延和帝却突然话锋一转,问道:“章儿最近在做什么?”
赵缢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打探了延和帝的脸色,却一如既往的徒劳,只能硬着头皮说了实话:“陛下这一月……将所有要处理的公务全部都搬到了潜邸,日日与淮北侯穆以安同寝同食。坊间传闻……”他顿了顿,颤抖地将话说完了:“形同夫妇!”
延和帝的目光瞬间冷冽下来,迸发出浓烈的杀气!
“是不是……”他幽幽地开口,“穆家人死得不够多啊!”
“陛下!”赵缢被吓得惊呼脱口而出!
“穆以安……朕倒是小瞧了她?!”延和帝猛地站起身来,怒吼出声,“回风谷、泸县、楼关,一路她坏了朕多少好事?!啊!朕网开一面,留了穆以宁的性命,留了穆瀚和穆以晨的死后哀荣!她还不知足、还在祸害朕的章儿!还在祸害我大殷!啊!”
赵缢不敢出一言以复。
若没有穆家、没有穆以安……大殷早就亡了。
太上皇的龙椅与项上人头,也早就是他人的赫赫战功了!
延和帝气急败坏,好赖不分地指天骂地,终是将自己骂得疲累了,才跌回冰冷的龙椅之上,粗喘着,平复起伏不停的胸腔。
“高家、穆家……一个二个都不让朕省心,朕又如何为章儿立足啊!”他说着,竟悲痛得大哭出声。
整个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回荡着他一个人的哭嚎声,回音绕梁,声声勾人心魂、捅人肺腑。
“朕的章儿……年岁不小了,朕得给她择一门良婿,会忠贞不二得待她、效忠于她、永不背叛她。”他眼神涣散,迷离地道,“他们金童玉女,佳偶天成,自是神仙眷侣、恩爱夫妻,必将携手共度一生一世,来世也能在做夫妇!”
赵缢同情地看着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他在说戚含章,还是再说自己与陆贵妃那段不堪回首的无果眷恋。
“至于穆以安……那个帝王没有风流情债,只要没人记得她,只要她走得远远的了,就不会碍着朕的章儿什么事!”
“陛下的意思是……”
“淮北侯养伤期间,朕到记得,一直是用着药的吧!”他欣慰地点点头,“甚好,能将养身子。”他顿了顿,唇边勾起一抹笑意。
“甚好。”
第108章
泸县
泸县,位于回风谷军营与淮水东营的交界之处,乃是连接两地最重要的咽喉要道。她曾被北燕铁骑残忍践踏、几近屠城,也被大殷英勇将士们咬牙夺回。这里,也是曾经的定远将军、如今的淮北侯穆以安大战邬兰图一战成名的地方!
现在的泸县逐渐恢复了生机,从前流离失所的百姓回到了故居、重新修缮祖宅家田,重新面对曾经的痛楚继续生活,这座不大的城镇坚强地继续生命着、蓬勃着。
伤疤不能在短时间磨灭,泸县依然残留着战争的Yin霾。
一个少女牵着一匹棕红色的上等骏马,缓慢地跟随人流到了泸县的城门口。她微扬起下巴,看着这座饱经沧桑的砖墙,眸中神色复杂。人流缓缓涌动前进着,她听到了沿街妇女的交谈声和小贩们的叫卖声,才松了口气,唇边勾起笑容。
这人正是独自出门的穆以安。
她同穆以宁商量完的第二日就直接出发了,只跟戚含章说了自己是出门办事。戚含章信她,从不曾多问。穆以安便一个随从亲卫都没带,一个人跟着赤瑕疾驰的马蹄,前后花费了莫约两日的时间才赶到了泸县。她打算在这里暂时歇脚,先提前给回风谷大营驻军的主将写封信件过去打声招呼,明日再启程。
如今回风谷大营驻军的是已故田征老将军的大儿子田东明,老田将军身殉淄阳城,穆以安也是感佩万分,除了从戚含章那里讨来了老田将军的死后哀荣,也没忘记提携了他一直效忠在淮水东营的田东明。这人的年岁比穆以安稍稍大一些,是当时穆以晨暗中撤回回风谷军营的最后一批人,在楼关一战中跟着杜宣一道,也立下了不少功劳,如今也成了回风谷大营的主将。
穆以安牵着马,径直走向了街边一处卖汤饼的小摊面前,笑道:“大爷,来一碗汤饼!”
那小摊摊主是个年纪不小的老大爷,佝偻着背,面上皱纹层层叠叠,脸色微有些蜡黄,却还是Jing神矍铄。见穆以安上来,也立刻喜笑颜来,忙引着穆以安就往小桌前坐。穆以安将赤瑕拴到了一旁的木桩上,十分自在地就一掀衣袍,大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