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开学的九月,顾忱景报到没两天,就请了将近一个月的假。
顾忱景再回来学校上课的第一天放学,来接林酌光的司机遇到了堵车,比平时晚到了一会。林酌光只能在校门口的停车区百无聊赖地等。
等着等着,他发现不远处顾忱景被一个男人推搡着,那男人衣冠楚楚,身上也不是什么便宜货,但是态度恶劣,像是和顾忱景起了什么争执。
林酌光冲过去,冲到最近前时,顾忱景正狠狠地吃了个耳光。
就着冲过去的势头,林酌光一脚踹上了男人的腹部,踢得男人后退了两步。
把顾忱景护在身后,林酌光瞪着男人:“你欺负我同学?我已经叫了学校保安了。”
“我教训我儿子,谁也管不了!”男人打算从林酌光身后把顾忱景拉出来。
“管不了?《未成年人保护法》管得了。”林酌光死死挡着男人,不让他靠近顾忱景,“你想去一趟派出所?”
林酌光家的车恰好到达,司机看到少东家受了欺负,袖子一撸就跳下驾驶室。
顾忱景这边变成了人多势众,男人恨恨地对顾忱景说:“你跑不了。”
“上车上车。”拉开车后座门,林酌光把顾忱景塞了进去,回头对男人扔过去一个挑衅的笑,“走给你看。”
上车之后,顾忱景低声说了“谢谢”后就保持着沉默,林酌光得体地保持着顾忱景沉默的空间和权利,只低声和司机说:“王叔,先附近兜兜。”
绕着学校那一片兜了一圈,顾忱景忽然抬起头:“不好意思,耽误你回家了。我下车。”
“不,我送你回家。”林酌光说完,又紧张了起来,“你爸是不是在家?要不你先去我家住几天?”
“他不在。他和我妈离婚了。”顾忱景说。
那天林酌光才从顾忱景只言片语里知道,顾忱景的爸爸靠着顾忱景外公起家,外公去世后,拿到了家族企业控制权就和顾忱景妈妈提了离婚。他外边早就有了人,还有个已经五岁的儿子,他控制了顾忱景外公的产业,要顾忱景他妈妈搬出顾家的祖宅。
顾忱景的爸爸来找他,是要他同意抚养权归父亲,和他妈妈断绝关系。
顾忱景不愿更细说,林酌光也无从知道更多细节,但是他想,杀人诛心,要让发妻一无所有,两个人之间是有多大的恨和怨,才会走到这一步?夹在中间的顾忱景,又承受着什么压力?
“我会保护我妈。虽然她也有很多问题。”顾忱景说。
那个瞬间,林酌光突发奇想和顾忱景说:“你英文名叫lion怎么样?”
他觉得顾忱景很像他去坦桑尼亚看动物迁徙时,透过车窗很近距离对视过许久的一只小狮子。
顾忱景认真而严肃地反驳:“我英文名一直叫Tony,幼儿园就这么叫了。”
“‘小狮子’比较像你的气质,”林酌光说,“我暑假去坦桑尼亚看了动物迁徙,看到了小狮子,看起来很软萌,但骨子里透着冷傲。很酷。”林酌光说。
顾忱景看他一眼,不再延续这个话题:“路口我下车,你早点回家。”
“我回家也是自己一个人。”林酌光无所谓地笑,“你把你家地址给王叔吧,让他早点下班回家。”
林酌光开解顾忱景:“家庭不和睦挺正常的,我们班,甚至我们学校,没多少家里父母是琴瑟和鸣的。”
封闭的车内空间,自来熟的林酌光让并不习惯和别人过多交流的顾忱景有点无奈。
林酌光倒是一点也没有觉得气氛尴尬:“我呢,不怕你知道,我没爸妈了,车祸,我六岁他们同时去世了。去世的时候我爷爷还拒不承认我妈是我爸的合法妻子呢。他们要是现在能
迎着顾忱景略带诧异的目光,林酌光继续滔滔不绝:“咱们这些家庭,谁家没有一点破事呢?看开点。”
他还颇成熟地拍了拍顾忱景的肩膀。
黄昏的光线暗下来,变成一团混沌的灰色。顾忱景的眸子在这暗色里闪着清冽的光,和林酌光眼里的暖色南辕北辙,却又殊途同归。
“林酌光。”顾忱景说,“你也很寂寞,就别逞强了。”
第二天一早在学校见到,林酌光给了顾忱景一本《万千心理心理学导论:思想与行为的认识之路》。
“懂点心理学,可以更好的了解自己、认识他人,透过外在表象看透深层的内在含义,从行为到心理都有积极的意义。”林酌光如是说。
第三天放学时,顾忱景还了准备离开教室的林酌光一本《发展心理学——儿童与青少年》。
是从林酌光爽朗地笑着收下那本《发展心理学——儿童与青少年》又揽住顾忱景的肩膀推着他走出教室开始,两个人之间,不再仅仅是分到同一个班级不得不成为的同学,而是能称一句“朋友”的关系了。
想起自己的青春年少,林酌光矫情地捧着胸口:“小狮子,我们都老啦。”
已经长到一米七八的顾忱景微微抬头看仍然比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