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网约车现在没有什么补贴,这个月薪和开网约车的月收入差不多。”顾忱景面色自然地拉开小nai黄副驾驶室车门,“除了每个月固定转六千八给我妈之外,我用钱的地方也不多。”
林酌光脑海里立刻闪现出画面:凌晨几乎无照明的破败小区,chaoshi黏腻的楼梯,感应灯不是坏了就是照明不足的楼道,和小小的茶几玻璃都破掉了也还在用的顾忱景的小窝。
每个画面都让林酌光心里绷出一片酸涩。
看着站在驾驶室边不上车的林酌光布满复杂而难以形容的表情的脸,顾忱景叹了口气,带着真实深切的同情越过车顶安慰他:“你一个月一万确实不太够。”
“我没事。我被董事长包养着,衣食住行都是刷他的副卡。”林酌光刷地一下拉开车门,腿一迈坐进驾驶室,一边下意识地系安全带,一边对和他同步坐进了副驾驶室的顾忱景说,“不过……你那块浴巾要用久点,我爷爷这次肯定打算治我,估计转正前我都没有机会弄到赠品了。”
顾忱景眼底浮现出笑意:“好。”
林酌光启动了车子。一脚油门刚踩下去,他像是又想起什么,立刻踩了刹车。
小nai黄发出急刹车自带的尖锐声响,在停车场两辆沉稳黑色轿车和六辆色彩斑斓跑车之间停下。
顾忱景不知道林酌光为什么忽然踩刹车:“怎么?”
林酌光的傲娇、不甘不愿、尴尬混杂在一起,情绪错综复杂:“你……和谢喻然,约在哪?”
“我到站前路,坐地铁过去。”
林酌光下意识想说送顾忱景到目的地,但看到顾忱景眼睛里沉淀的一抹无可奈何,他也只能说服自己,不能限制朋友去交朋友的自由。
朋友……朋友?林酌光忽然想到了另一个意义上的“朋友”。
“小狮子……你知道……谢喻然他……”他嗫嚅着说,“你知道他……”
“嗯?”顾忱景下意识地微微靠近,想把林酌光的话听得清楚些。
话要说出口,林酌光又迟疑了。
秦潇说,谢喻然向顾忱景表白过。
秦潇这个人虽然插科打诨满嘴跑火车看起来不靠谱,但作为发小的林酌光一直都确信,秦潇一旦把具有实际意义的话说出口,就都很靠谱。
既然谢喻然已经明确表白过,顾忱景当然不可能不知道谢喻然对他怀了什么念头。
不管顾忱景是拒绝还是不拒绝,毕竟谢喻然是同性,即使自己以好朋友身份关心顾忱景,但贸然提起这件事总之不是很合适。
朋友有交其他朋友的自由。朋友也有恋爱的自由。
加上顾忱景这个“好朋友”的位置,还是林酌光单方面宣布的,他总觉得自己底气不足。
“没事了。”
在心里默念“友谊是有边界的”,林酌光终于不甘不愿地松开了踩紧的刹车,催了一脚油门。
性能卓越的小nai黄低低咆哮着,离开了莫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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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寓,洗完澡,林酌光挑了块和送给顾忱景同一个品牌同色系的浴巾,擦着头发走出浴室:“小智障,几点了?”
“主人,晚上好。今天是十一月十四日,周五,现在时间晚上十九点五十六分,今日天气,晴……”
把智能管家的絮絮叨叨当做背景音,林酌光拿出手机,想给顾忱景发个微信。
但发什么,他又没有头绪。
胡乱翻着手机,把各个APP打开又滑走,林酌光脑中灵光一现,打开了新闻APP,认真看了会各种新闻,反复斟酌,却还是没有找到合适合理合时宜给顾忱景发微信的理由。
直到一条“你可能不知道,申请劳动仲裁的费用要多少”的新闻标题出现,林酌光终于福至心灵,快速地给顾忱景发了微信:【上班时间是上午九点。】
继续看了十分钟新闻,林酌光再没找到第二条适合展开思路的新闻,也没得到顾忱景的回复。
气呼呼地把电话扔在沙发上,林酌光拿起浴巾擦了擦头发,才发现头发都已经干了。
林酌光烦躁地把浴巾扔向沙发扶手,看着它滑落向地毯。
懒得去理坠落的浴巾,林酌光打开通话界面,直接给顾忱景打电话——提醒新同事注意上班时间是企业关怀的一部分,理直气壮。
电话响了五声才被接通。没等顾忱景说话,林酌光已经说:“上班时间是上午九点。”
应该还在吃饭的地方,所以顾忱景的声音有着因为在公共场所而明显的压低:“好的,我知道。今天林董秘跟我确认过了。”
林酌光没有挂电话的意思,他问顾忱景:“谢喻然他知道你到莫氏工作吗?”
“我们没聊这个。”顾忱景停了停,问,“要告诉他吗?”
没聊工作,那聊的就是私生活呗。林酌光脱口而出一句:“随便。”
感觉到这句话里有着他自己也莫名其妙的怨气,林酌光赶紧说:“我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