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22楼办公室,林酌光下意识地踱到落地窗前看楼下的车流。
确实挺堵,莫氏楼前是双向八车道,但在晚高峰时间,仍然车行缓慢。
林酌光收回视线,打算玩两局游戏,等路况稍微顺畅,再回公寓。
忽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林酌光把目光又凝到莫氏楼前草坪上。
即使隔着22楼的高度,林酌光也能看得出,正走过草坪的挺拔修长姿态端方的身影,是顾忱景。
地铁站不该走这条路。
顾忱景走过草坪,走向莫氏楼前的临时停车点。
停车点上,一辆车的驾驶座门被推开,下来一个人,迎着顾忱景,姿态潇洒地挥了挥手。
林酌光当然认得出,那是谢喻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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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余经理安排品牌事业部晚上加班开会,那林酌光就加班开会。
他还去了林纪一的办公室,要求林纪一也列席参与。
林纪一在看莫氏的季度预算,不打算搭理林酌光:“你们部门的工作你们自己搞定。我今晚得把预算弄完。”
“随遇而安,爱岗敬业。”林酌光伸出手盖住林纪一面前的预算资料夹,“真打算在莫氏扎根?”
“你不长大,我走不了。”林纪一拍开林酌光的手,“命运既然把我放在了这里,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好好过每一天。总不甘不愿愤愤不平,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你这生存理念,挺正能量的。”林酌光的视线落在林纪一办公桌左侧,那里竖着一个相框,里面不是照片,是舅舅写的两个笔力苍劲的字:惟心。
他又想起顾忱景。天之骄子的小妙人儿,一路顺风顺水,忽然家破人散,从小少爷变成了挣扎求生的蜉蝣,他的心境是怎么调整的?
林酌光见过太多因为需要看人脸色而不得不刻意的曲意逢迎做小伏低,顾忱景没有被压弯脊梁,模糊自我,可是,他的清醒淡然,他骨子里不曾消失的孤傲的自尊,会让他能更能漠然地去面对,还是更真实的感觉痛苦?
再想下去林酌光觉得自己会难受。他又伸出手盖住了林纪一的文件:“你把我放在品牌事业部。你得负责。”
林纪一不理他。
“你说是怎么会放在品牌事业部的?我们这个项目,应该属于生产部门,或者采购吧。”
“不是我放的,我怎么可能把你和品牌事业部联系在一起——全公司最影响品牌形象的就是你。”林纪一不掩揶揄,“太上皇说放,那就是放。”
林纪一没再次拍开林酌光盖着自己文件的手,他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也放松自己工作了一天已经很紧绷的肩膀:“品牌事业部工作权限里有根据公司发展规划制定品牌的可持续发展战略,多少和石英石自动化制造系统项目搭了点边。”
林酌光顺手把林纪一的预算文件夹合上:“我学你,既然在这个部门就做好这个部门的事。我不但要参加今晚的会议,我还要听品牌事业部所有工作的成果汇报。”
“你?”林纪一不客气地嗤之以鼻,“你的职级是品牌事业部,职员,凭什么向你汇报?”
“所以你要去。”林酌光说得理所当然,“品牌事业部向你汇报工作是理所当然的。我旁听,顺便给你做幕僚。”
“你有兴趣管这些事?”林纪一根本不相信。
“有啊。”林酌光说,“所以你得支持我。”
“你做你的项目,在哪都一样。硬要参与品牌事业部的内务,余经理会以为你想接管他的部门。”
“他的?我爷爷的。”林酌光在林纪一面前从来不掩饰自己的肆意。
“严格来说,是莫氏的。别忘了,余经理背后有董事会的股东支持。”林纪一提醒他。
林酌光挑眉,露出一个“那又如何”的表情,邪魅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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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半,林酌光进入品牌事业部的部门小会议室,自然而然地在主位上坐下。
林纪一摆出明明白白陪太子读书的姿态,坐在林酌光左边的位置。
林酌光看一眼坐在自己右边第一位的余经理,挑了挑眉,拿起笔,在自己唯一带来开会的A4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两个字,把墨迹未干的A4纸放在余经理面前。
纸面上写着“批准”二字,是顾忱景的请假申请。
余经理脸色闪过一丝尴尬、不忿的神色,又压了回去。
“开会。”林酌光对秦珍珠点点头,示意议程开启。
秦珍珠接收到指示,清了清嗓子:“目前在进行的项目,请负责人一一说明项目缘起、进展、遇到的问题和时间计划。”
余经理猛地抬头看林酌光,眼里闪过一丝怒意。
林酌光侧着头,给了他一个天真无邪的假笑。
会议进行到八点半,林纪一看了看手表,对林酌光耳语:“我得去弄预算。”
林酌光微微点点头,林纪一站起来,拿起放在会议桌面上的手机,尽量动作轻缓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