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池开车出学校大门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过了。
一个女人出现在她车前,突然挡住去路,吓下了她一跳。
还好是学校门口,车速都不快,她得以马上刹车。
等她看清那人是谁的时候,吃了一惊:“安妮?”
竟是葛苇,站在她车前面笑嘻嘻的,手里拎着一袋鸭脖。
顾晓池打开车窗问她:“你怎么在这里?”
葛苇晃晃手里的鸭脖:“来赔给你。”
上次她不小心撞到顾晓池的时候,让顾晓池平白撒了一袋鸭脖。
顾晓池在心里想,葛苇这样的人,内心是有多敏感呢?表面上满不在乎的,实际上连一袋鸭脖的人情,也不想欠。
她没有顾晓池的手机号,不过知道顾晓池的车牌号,就在美院门口等。刚巧顾晓池今天下班的晚,她也没走。
顾晓池问葛苇:“你要上车么?”
葛苇犹豫了一下。
顾晓池马上说:“要不我找个地方把车停了,我们走走。”
葛苇点头。
看上去对两人独处于一个密闭空间,有些忌惮。
葛苇确实有点怕跟顾晓池两个人待在车里,不过原因跟顾晓池想的相反。
她不是怕顾晓池,她是怕她自己。
顾晓池找了一路边的停车位,把车停了,走到葛苇身边。
两个人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腐败街的街口。
葛苇指指两人坐过的那张长椅:“还是在那儿坐坐?”
顾晓池点头。
两人走过去。
葛苇说:“把你手机给我。”
顾晓池以为她是要留什么联系方式,摸出手机递给她。
葛苇说:“你坐啊。”
顾晓池在长椅上坐下,看着葛苇面对长椅蹲下,又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
顾晓池一看,是一盒全新的钢化手机膜。
顾晓池的手机,让此被葛苇撞到地上的时候,手机膜摔碎了。顾晓池以为葛苇没看到,原来葛苇看到了。
顾晓池说:“其实没关系的。”
葛苇蹲在地上,头也没抬,低声说了一句:“划手。”
她想起顾晓池的一双手。
在她去美院当人体模特的时候,顾晓池伸手,帮她调整过姿势。那一次,葛苇把顾晓池的一双手看得分明。
瘦削。修长。白皙。连指甲都透着健康的粉,像剔透的贝壳。
不像葛苇,战袍武装到手指,连指甲都涂了冶艳的红,但指甲油买的也是最便宜的,容易脱落,指甲上一斑驳,就露了落魄的底。
总之跟顾晓池有着天壤之别。
葛苇这会儿低着头贴膜,也不好突然抬头看顾晓池的手,只是想着,那样的手应该特别柔嫩吧,用着一张摔碎的手机膜,应该很容易被划伤。
她虽没抬头,但能感觉到,顾晓池坐在一边,很认真的看她贴膜。
身上带着涩味的淡淡清香味飘过来。
顾晓池说:“你对贴膜很熟啊。”
葛苇正娴熟的拿除尘贴,把手机屏幕上的灰尘吸干净:“我们的手机膜都是自己贴啊,省钱。”
顾晓池问:“你今晚不上班?”
葛苇说:“还是晚点去就行。”
两人之间又没话了。
直到葛苇把手机膜贴好,挺得意的拿起手机冲顾晓池炫耀了一下:“看,一个气泡都没有!”
她把手机还给顾晓池,顾晓池没接。
葛苇问:“怎么?你是觉得哪儿没贴好?”
顾晓池轻声问:“你不顺便留下你的联系方式?”
她主动说:“我不叫顾露西,我叫顾晓池。”
葛苇马上说:“你别告诉我,我什么都没听见。”
她把手机往顾晓池身边一放,指着旁边的那袋鸭脖,嘻嘻哈哈的问:“虽然是我还你的,但能请我吃一点么?”
很会顾左右而言他。
顾晓池点了点头。
她从小就不会勉强别人。
葛苇在顾晓池身边坐了下来,自己戴上一双一次性手套,也递给顾晓池一双。
两人中间放着一袋鸭脖。
葛苇一把袋子解开,一股重麻重辣的味道就飘散开来。
顾晓池只吃了一口就又哭了。
葛苇觉得好好笑:“你要是真不能吃就别勉强,这一袋都是我的,不会浪费。”
顾晓池摇头,一边哭一边吃。
其实这还是挺诡异的一幕。一个歌女,一个大学教授,八杆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啃鸭脖,彼此之间无话,啃的很沉默。
这会儿过了饭点,街上的学生已经很少了,很清静。
不过她们啃了一会儿,街上突然又热闹了一阵,好像是一个什么剧组过来,拍几个镜头。顾晓池看那阵仗,应该是什么小成本的网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