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裕物心里憋着气,他已经吼了骁粤很多遍了,可这一剑是落在骁粤身上才会这么轻,若是落在他身上,那便不是这个力道了。
“侯爷,”骁粤露出了一个惨白的微笑,“您还生气呢?”
方裕物顿时一闭眼。他是生气,但他更心痛。骁粤这个身子骨,祁宸下手再重些后果不堪设想。
“没有。”方裕物口气不善地道。
这分明就是气极了,方裕物可是火气攻心还能面带笑意的人,骁粤道:“侯爷,祁宸他就是被我给气狠了,才会对您动手,都是我的错,您能不能别别参他?”
“…”
方裕物替骁粤系衣带的手顿时一松,继续摇扇子去了。
令他生气的事又多了一件,骁粤竟然还帮那个混账说情。
骁粤看着腰间打到一半被丢弃的结,无奈地自己系起来,道:“侯爷,我渴了。”
方裕物拿他没辙,伸手给他递了半碗水:“除了本候的母亲和南粤先皇,你是第一个让本候倒水之人。”
骁粤捧着碗:“王爷您为什么不姓祁?”
话锋忽转,方裕物略微一怔:“想知道?”
骁粤喝了口水,点头看着他。
方裕物瞥了医官一眼,医官立马了悟,垂眉低首地将带血的衣物收进篮子退向门外,谁知他刚一掀开帐帘,等在外头的人便鱼贯而入。
看着朝着自己奔来的月牙儿,骁粤心下叹气,方裕物的故事是听不成了。
月牙儿一上来便端掉了骁粤手里的碗,一脸你怎么这样啊:“小郎君!!”
骁粤一愣。
月牙儿一屁股坐到了他和方裕物的中间:“你和喜福之间的事为什么要瞒着呢!你这是撒谎!骗人是会下地狱割舌头的!”
撒……撒谎??
他和骁将军的事已经……
骁粤的心骤然下沉:“你知道了?”
“是啊,”月牙儿坦然点头,“大家都知道了呀!”
大家……骁粤心神巨震。
看到骁粤一脸心虚,月牙儿继续谴责他:“小郎君你这样做真的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藏着这么大的而秘密呢,喜福他多委屈啊!他躲可怜呀!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是,是他的错。骁粤下意识地连连点头,虽然他已经做过了心理建设,但真正到了这一刻他还是不禁心下颤栗。
“我……我其实没打算瞒着你们……我……”
“骁粤!!”骁韩云打断他,冲他微不可查地摇头。
骁粤怔怔地看着他,眼神闪烁。
月牙儿冲到喜福面前就是脚一跺:“喜福!你是小郎君的亲兄长,他怎么能把你像见不得光一样藏起来呢!虽然你是私生子,但是我不嫌弃你,你还是可以做我的驸马!”
骁粤眼中的心虚随着月牙儿的嚷嚷变作了震惊。
???兄长?
这是怎么回事,什么兄长??
视线一寸一寸地移到门口,祁宸正站在那里,他已经脱去了被利刃划破的外衣,内衬的黑色金蟒袍分外扎眼,一个摇晃的白色身影从他身旁经过,贴着门框进了屋。
骁韩云在门槛上绊了一下,祁宸单手去扶,骁韩云果断地躲了一下,任由祁宸的手悬在空中。
骁粤的心骤然沉到了谷底,像被万斤巨石压得喘不过气。
祁宸他……他知道了……
方裕物看出他情绪异常,手从月牙儿身后越过,隔着深衣的布料捏了把骁粤的手腕。
骁粤感受到了他轻浅的力道,从失神中找回了些许的意思:“我……”
“是我自己不让骁粤说的,”骁韩云抢过话去,“我的身份卑贱,怕辱没了家门。”
骁粤:“……”
骁韩云背对着祁宸,向骁粤投来了淡淡哀求的眼神。
骁粤的脸上浮现了一丝不知所措的恍惚,闪烁不定的神色在他那张苍白的脸上彰明较著。
他为何要撒谎?
他真的不愿同祁宸相认?
可是…
“行了!”方裕物起身道,“骁粤累了,他需要休息,闲杂人等都出去。”
骁粤看向祁宸,祁宸也在看他。
怒气已经从那双湛蓝的眸子褪去,有的只是道不尽的焦灼和痛心。
那双熟悉的眼眸对骁粤而言是致命的浅滩,一对上便是心痛不已,也心软不已。
祁宸……他还是心疼自己的吧?
可是那是心疼吗?骁粤很想问问他,除了利用,他可曾对自己有过一星半点的爱意,可是下一秒他又觉得自己很可笑,祁宸爱的从来都不是他这个赝品。
骁粤不禁眼眶一酸,他垂下眼,避开了祁宸的视线。
空气陷入短信的沉默,压抑且凝重。
齐德隆嗅着了危险的气息,斟酌再三后,推搡着褚玉出了营帐,月牙儿转头抱住骁韩云的胳膊:“对对对,喜福也需要休息,去我的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