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晨接上他的话:“也就是说,另有帮手!”
陈韶欣慰地看着踊跃发言的两后起之秀,为其聪颖而面露微笑:“所以,温白在之中究竟作何存在尚无定论,但他背后一定有推波助澜的襄助之人,这人或许就在江左,就在晋国,势力根植,不可小觑!”笑容一瞬敛去,陈韶眼中再无一丝光华。
多年都不曾被发现的鼠辈,若不是藏匿得好,那便只有一种可能,定是借了光鲜亮丽的壳子gui缩。
耗子藏在陋室还是钟鸣鼎食的大宅院,那差别可如云泥。
公羊月嘴角一勾,靠在屋外的墙壁上,抱剑冷冷看着随处可见的玉雕,透过水色上乘的石头,再觑看被扭曲的院景:“说不定就藏在建康,藏在宫中,甚至藏在那红极一时的劳什子拏云台,也不是不可能。”
晁晨惊呼:“拏云台?”
陈韶示意他放低音量,左右环顾,随后郑重道:“不奇怪,拏云台那么大的经营,门下号曰食客三千,会稽王为扩张势力,什么人都可能收进来,比起累世而起的宗门,自是鱼龙混杂,很难保证异心之人不会混进来。”
晁晨并没有因为他的解释而缓过脸色,反倒更显得惊魂未定,甚而急躁地追问:“居士可有打算?如何排查?”
公羊月把这急切看在眼里,默不作声。
陈韶想必也已想过许多法子,奈何他背靠世家,又无放心妥帖的江湖背景,正是为会稽王嫉恨之处,别说大动作,就是想渗入颍川,却也困难。不过,眼下却有个好机会,他将目光转向来处,微笑着盯着那棵已近凋谢的杏花树——
再没有比东武君左膀右臂更好的人选。
晁晨意会,脱口道:“居士的意思是想拜托玉夫人,学生觉得可行,那玉夫人……”
就在这时,公羊月挑眉回视,喝问道:“谁?”
第186章
树影摇动, 崔叹凤自外来,略有些尴尬:“我来问问,下一步当如何?广陵县丞已领人前来处理, 鄱阳公主与王泓不便久待, 王谧已着人来请, 朱雀楼二当家也预备启程,”说到这儿, 他顿了顿, 望向陈韶,“博士, 您的那位学生走了。”
“已经出了山庄?”
陈韶边问边挤开两人, 朝马房解快马去追,当年他没能相送温白, 而今他不想再错过, 更不愿学子再步故人的后尘。
晁晨和公羊月没有跟去, 而是随崔叹凤回了灵堂,庄子里说得上话的仆人, 已备快马下江州通知三小姐玉紫烟, 而说不上话的仆人, 则继续闷头做事, 将尸体收殓,该埋的埋, 该葬的葬。
玉家献佛牵涉到王室, 有关先帝体面,只怕最终不过落个私了, 可那又如何,不论是毛家还是雍家, 已经绝户。
陈韶未归,事则未完,即便双鲤嚷着回建康,也不得不再逗留两日。午后,出外寻找圣物的医女青翠捎来消息,崔叹凤找公羊月商议,晁晨便一个人在山庄里散步,路过莲池时,想起二少夫人的话,忆起此地死过人,不觉有些发怵。
等他一晃神,只见水榭旁坐着个佳人手扶阑干,惊出冷汗涔涔。
再仔细一看,是失踪了半日的玉参差,实话来说,晁晨还以为她已随玄蝉等人离去,未曾想人还留在庄子里。
道理想明白也容易,说来说去,都是为那玉佛。
玉参差抬头幽幽地瞥了他一眼,既未点头,也未摇头,随即起身,离开此处。晁晨举步要走,想了想,又折返回去,跟着她一路。
今时不同往日,早脱了奴籍的玉参差,在玉家另有客舍住处,但她没去,而是熟门熟路进了三小姐出府前的旧院。院里洒扫得很干净,一问才知,今早收拾时她额外吩咐了仆从,再来时屋里燃着香,桌案备着纸笔。
晁晨跟得随意,隔着曲拐幽深的回廊和半座山石树花错落的小院,望见早已临窗而坐的玉参差,不过换了一处地方发呆。
故地重游,该是触景生情。
只是这情分却不是同玉紫烟的主仆情,也非是同玉家的纠葛感情,为的乃是一段私情。雍闲杀了二公子,她再也不可能知道当初与她鸿雁传书之人为谁,惜缘却总道无缘。
想起往昔写诗作赋的过往,玉参差就着书案,研磨墨汁,又从腰间的香囊里取了些金箔,用小刀裁开,再磨成细粉掺入墨汁中,就着阳光一展,便闪烁微小的光。
那金箔看着轻薄,稍不留心用力一划,指腹便是一条长口子,鲜血汨汨外冒,顺着指尖落到墨汁里。晁晨立时快步穿过回廊,冲进屋内查看,但玉参差已随手撕下一缕丝绦缠住伤口,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打量他。
早间的质问,和力排众议的澄清,两人谁也没再提,就这么默然对视。公羊月谈完事,找了个丫鬟打听踪迹,待寻过来时正好瞧见这一幕,他提剑便欲上前打断,但转念一想,又找了个死角遮蔽,偷偷注视前方的动静。
“坐。”
玉参差温柔一笑,援手请他在桌案的另一侧坐下,且将手里那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