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番两次之后,双鲤试图去联系她背靠的消息网,想着能否助其调查清楚秦军的图谋,或者勘探洛阳是否另有活路通道。
心系一线,日夜难寐,辗转反侧后她几度冒险出门。
可是她走遍了附近能去的庙宇,却再也没能成功,那些人像从她身边蒸发一般。
是夜,杨佛嵩意图偷城,扩展范围,加强巡守。
回来的路上,双鲤撞见散兵伏查,截断了四向通路,逼得她只得绕路。路环山绕远,要赶在天亮前回到据点,颇有些吃力,她一面快走,一面左右觑看,见夜风森森,山影黢黑如魑魅,心里发怵,撒腿跑起来。
跑过一个泥凼,被探地的枝条绊了个趔趄,好容易稳住,却见前方有熹光微火,竟是撞上夜归斥候。
狭路相逢,躲是躲不过,双鲤努力稳住心神,想着对方只有两人,全力一搏,或许能搞定,于是,她一边回忆公羊月教授的身法轻功,一边猫腰俯身,把手探进随身的布袋子里掏东西,将仅剩的暗器全拿了出来——
为了不教师昂起疑,好宝贝都藏在了别处,随身真没有拿得出手的。
等人近前,她先以绊马索挂树,绊马,而后上弹弓,弹石诱开两人视线,先诈他们一手绝技,再上暗器“蝶纷飞”,直接朝面门使,随后屏息一个滑跪,从马肚下溜出去,翻身上鞍,夺马而逃。
那“蝶纷飞”威力无匹,血花在静夜一瞬间蓬开,她大口喘息,一路向前,迫使自己不去看那团血rou模糊。
走到一半,马蹄突然跪折,双鲤坠马,滚地卸力。
这时,白衣一闪,如山魅鬼影,她本就害怕,下意识拳脚相应,甚至扣动了一直捏在手中的暗器。
“是我。”
师昂不闪不避,双鲤惊呼,向前一扑,压下手中的物件。暗器打偏,穿树而过,腐蚀成洞。方才杀那斥候时所用乃公输府造暗器,还能搪塞解释,但现在这个却是当年在滇南孟部,白星回送给她的百灵蛊。
完蛋!
一阁一教乃多年死对头,身为阁主的师昂怎会认不出!双鲤心一横,眼一闭,干脆躺在地上装死。
第202章
斥候出动不只一批, 夺马声势大,稍微有些经验的老手,就算不能死里逃生, 也能死前传讯, 师昂警觉, 伸手拎着双鲤脖子后兜帽,直接将人带走。
二人没有归山, 而是先去了洛水边暂避。
拨开水草, 洛水上飘着小船一只,师旻和刘子阔等在上头。
没听见动静, 双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等瞧清这一幕,吓得三魂七魄丢了一半, 从地上跳起身, 指着两人, 哆哆嗦嗦捋不直舌头。
看样子,这是早就备好的。
天可怜见, 她方才还抱着一丝侥幸, 想着虽然冒有暴露之危, 但能晓得师昂阁主是在乎她的, 夜半连她走丢遇难也能晓得,怎么也值得, 可现在怎么看, 怎么本末倒置,不是一回事。
她半晌没吭声, 师昂先行开口:“洛阳危在旦夕,城中已燃青烟, 诸英雄打算背水一战,我让师旻先送你离开。”
双鲤看都没看船上的少年,鼓起勇气向师昂逼近一步:“你是不是不信我?”
师昂没说话。
“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是吗?”双鲤轻声探问,双掌不由地握拳,将指甲掐入rou中,她拼命迫使自己清醒,清醒,即便要爱而不得,即便错付春风,也要保持最好的一面。水面的月影被涟漪拨散,碎成只只银蝶,她小口一张,用气声道出女人Jing准的直觉:“你早就知道,我不是沈爰。”
师昂依旧没说话,负手而立,默然以对。
双鲤心尖冰凉,从前为她追捧的清冷疏离气质,如今像柄不见血的刀子,一层一层剐下rou来。
“我,我其实……不是,那八卦镜其实是,我,我其实……”
她不想坐以待毙,极力想要解释,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解释,说她无辜,捡到镜子无辜,可这一路从没出面澄清,无辜吗?因为私心,却又并不无辜。洛阳危如朝露之际,最怕混入来路不明之人,就算将她立毙当场,也指不出错漏,要甚么样的说法,师昂才会信?
不会的,他不会信。
双鲤颓唐地垂下双臂。就在她局促不安,着急得眼泪直掉时,师昂忽然展臂将她轻轻圈抱住:“别哭了。”
闻言,双鲤哭得更大声,不为活命而庆幸,只为平生再无机会而肝肠寸断。
她想:师昂肯定特别失望,觉得自己是个大骗子,骗吃骗喝,不要脸不要皮,虚荣贪财,顶人家将门之后,是个没有家教的野丫头。野丫头就算了,她本就无父无母无人教养,偏偏不仅没帮上忙,还帮倒忙,不,连倒忙都不是,半夜鬼祟而出,或许还是jian细、暗探、杀手、刺客……
这黑锅,自己背定。
事已至此,双鲤灰心丧气,将手臂抬了抬,终于下定决心,狠心推了师昂一把,一抹眼泪,跳上小船,那一气呵成的动作,把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