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作甚?”
“当然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你说,江南有多少人恨他,四十八庄恐怕不止?”苏无抿唇一笑,笑得人毛骨悚然。
那尸体即便用药草除臭,仍散发恶气,跟前围观的百姓都不自觉小退,倒是江湖客们往前挤上来,对着那衣服与银剑指点对比。晁晨目光飞出城阙,果然在前方发现不少四十八使剑人家的子弟,群chao中尤以这些人声势最大,将情绪全数调动。
听着不断入耳的附和,怕只怕这些人早已被收买。
晁晨气得浑身发抖。
另一侧的桓玄收回目光,转头找寻苏无,未见喜怒。沙场走出来的他并不避讳尸首,只是今日毕竟是他的封赏之典,如此冲撞,实在不怎么欢喜,他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居士,这是什么意思?”
苏无松开晁晨的手,对着桓玄拱手一礼:“这是拏云台对天下的交代,也是赠予丞相的克敌筹码,”说到这儿,他向左右各觑看一眼,径自上前,将声量放低,明显避开左右,“听说此子与魏国的定襄公主有故,又曾救魏王有功,若是好好利用,或许不失为一妙着,即便无成,此等高手一死,也可令人安心。”
桓玄略一沉yin,复道:“有心,我有居士相佐,可谓如虎添翼。”而后与他让位,顺手着人捧上盟书,随即招来王谧交谈,似乎乐得在旁看戏。
苏无上前一步,朗声道:“公羊月作恶多端,当年东武君受托擒贼,而今如约手刃,魔头伏诛,此乃大幸!至于这恶贼,生前杀人如麻,死后……”他顿了顿,回头看向晁晨,以口型无声道,“你觉得是剜心好,还是鞭尸好呢?”
“不,不要!”
他紧紧掐着手心,快步向前,路过江木奴身前时,他摆着轮子让行,意味深长般问了一句:“这么快就沉不住气?”
晁晨没有理会,径自走到那呈物的侍从跟前,愤而夺笔。兴许是动作大了些,那小童没站稳,脚下趔趄,带落了裹藏在袖子里的东西。
那东西硌脚,晁晨垂眸挪步,正是一面有些发旧的八卦镜。
“给。”
晁晨冷静下来,蹲身好心捡来,交还于他,那小童佝偻着身子捧来,连声道谢,替他将卷册盟书展开。
“君上,落笔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注:引用 改编自《晋书·桓玄传》
注2:引用自《晋书》
第222章
晁晨将卷页一扫, 挥笔题字,以血作印,而后将盟书裹卷, 走至桓玄身前, 抱拳一礼:“丞相, 今后拏云台上下,必将惟命……”
“东武君真乃光明在世, 可惜, 本官从不需要无用之人!”
桓玄猝然打断他的话,向后连连避退, 苏无自后飞来一刀, 落在两人之间滑地飞旋,随后爆发的是两道喧哗高呼:“君上, 你怎可用刀行刺丞相大人!”
外头的人翘首盼望, 相互推搡却挤不进也看不清, 只听见城阙上爆发的惊呼,隐隐约约瞧见有人霍然退开。
晁晨背靠墙垛, 手一松, 那卷盟书从女墙上挂下。
苏无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 无声动唇, 仿佛在嘲讽他的天真:“若不是你Yin差阳错得民心,你眼见的这些, 其实都是给你准备的, 毕竟死人已死,作用也就那么一点。”
晁晨抬头看向桓玄, 那位被层层护卫在后的贵人,没有一丝错愕, 显然已默许苏无的计策。
他恍然大悟,也许对苏无来说,拏云台根本不重要,过去的情谊犹如云烟,能借此换一身清白,将所有可能成为阻碍的人借机打压,最后同桓玄谈妥筹码,白身入仕,几乎可谓一步登天——
比起成为走狗,苏无定然更想一人之下。
晁晨痴痴晾在原地,苏无换了副潸然泪下的嘴脸,揪着衣襟,只差将一颗“拳拳丹心”剖出来给人看:“君上,你不要一错再错!这罪己书你已落笔,又何苦再入歧途,痛下杀手?属下说过,只要你愿意长留颍川不再过问红尘事,即便是拼命,也会保你安然,全你半生清誉!”
那呼喊声嘶力竭,只差再呕出两口老血。
晁晨张了张嘴,口中苦涩蔓延,面对如此颠倒黑白之举,竟不知从何处反驳,实际上,苏无也并没有打算给他开口的机会。
说时迟那时快,只瞧苏无伸腿一掂,将那毒匕首勾起,又自导自演一出夺刀,向晁晨肩井xue扣下,瞬间变得义正词严:“好,既是如此冥顽不灵,别怪我大义灭亲!”
晁晨顶肩,将他的手撞开,目光深深,不紧不慢道:“灭亲,这话可笑!我可没你这样卑鄙无耻的亲戚!苏无,我怎就冥顽不灵,说,好好说,说给天下人好好听听,不过说话,可要讲证据!”
约莫是未曾料想到晁晨竟无怯意且反唇相讥,苏无面色一黯,杀心大露:“光是你与公羊月狼狈为jian,便足够教天下人唾弃!”
趁晁晨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