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一点雪芒高高扬起,银晃晃直冲元昭面门而去。
? ? 她话音还未落,竟是就这般发了狠要拿元昭的命。
? ? 侍立在侧的宫人婢子霎时吓得面如土色,惊叫着要往元昭身前扑,可又哪有她的刀光快。
? ? 这要命的当头,元昭犹是神意自若,只略蹙了眉头,往后急退一步,那点银光一闪而过,堪堪擦着她冠上的龙凤金雕往下劈落,这冠子立时裂做了两半,跌落下去,其上镶着的珠玉宝石滚了满地。 ?
? ? 傅琬琰见一击未成,心头火性更盛,她握着刀,牙关紧咬,又转了腕横刀一扫。
? ? 她这刀极笨重,舞起来却虎虎生风,很有些威势,有小婢子扑到近前,见那刀上银光凛凛,煞是逼人,只觉要死,索性把眼一闭心一横,要拿身子去挡那刀,下一瞬被元昭用一张绣凳拍在了身上,歪到一边去。
? ? “莫碍事!”元昭寒着声儿冷斥一声,边将手中绣凳迎着傅琬琰的刀一送。
? ? 只听“喀嚓”一声,两人手腕皆是一震,腕上戴着的金跳脱叮啷啷跳个不住,那贴得大红“囍”字的花梨绣凳却被齐齐斩断了四条腿儿,傅琬琰手上被震得一松,刀偏过去几分,她忙使力握紧了。
? ? 那个胆大的婢子急得上去又劝一回,谁听她的话,只被两人一齐蹬在了腿上,软了身子伏在地上再爬不起来。
? ? 傅琬琰呼吸又急又短,只盯紧了元昭,喝问一句:“你到底在烨哥哥身上使了甚个下作手段?”
? ? 元昭听她言及此,心下也不免一紧,一双凤眸轻转,见扶烨半躺在椅子里,把眼阖着偏过头去,只身上软绵绵的使不上力,倒是无其他妨碍,这才略定了定心神。 ?
? ? 她面上分毫未显,只把唇一勾,对傅琬琰轻柔柔一笑,“我与郎君自家的私事,却不劳烦琬琰妹妹挂心了。 ”
? ? 傅琬琰听她这一声“郎君”,哪还持得住,当即气得一双细眉倒竖,眼儿瞪着,里面滚了两团火,焱焱烧起来。
? ? “你胡言些什么!我撕了你的嘴!”
? ? 元昭被她拿刀指着,脸上笑意未减,嘴里说的话却刀似的剜进她心里去,“琬琰妹妹忘性怎如此大,我才刚与扶郎拜堂行过礼,妹妹可是亲见了的。”?
? ? 傅琬琰霎时红了眼圈,指甲紧紧嵌进掌心里。她自家也知道元昭不过是装腔作调拿话在激她罢了,以往两人为着扶烨,也没少拌过嘴儿,平日里端庄威仪的长公主一见着她,总是要冷言冷语酸几句才能好,她原是听惯了的,可如今她千盼万盼的礼,扶烨却是实实在在和元昭成了,只一想便叫她忍不住地心里发酸。
? ? 元昭见她面色怔愣,唇儿一张还待再刺她两句,傅琬琰已把泪硬生生忍了回去,兀自扯了嘴角冷声道:“你倒没脸没皮做得这一厢情愿的打算,既是无指婚纳彩,又无出降合卺,这礼如何能作得数。我才是与烨哥哥指腹为婚,是他要明媒正娶的妻子,正正经经走了三媒六聘的,若不是你一径歪缠,还脏心烂肺的抢了他去,我该是早已过了门与他喝下合卺酒了。你却还要在我面前吵嚷,恁的没面皮,别做娘的春梦!” ? ?
? ? 元昭面色变了几变,那点笑意再挂不住,手上将那张锯了腿的花梨木凳照傅琬琰那边用力掷了去,被她用刀砸到了一边。
? ?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元昭咬着牙,泪珠儿在眼里滚了一番,落了满面,“傅家小姐,哈......不过是前世得了几分造化,投了个好胎罢了。若不是......若不是因那所谓世家交情早早攀了亲,你又如何争得过我!”?
? ? 傅琬琰听元昭这般强词夺理,如何能忍,只气得胸口闷了一股子气,她死死咬得嘴唇,再不言语,只把刀下死力挥过去,元昭随手拿些物件在手抵挡。
? ? 满殿的宫人一口气吊在嗓子眼里,满面惊惶地看着两人又缠斗到一处。她两个俱穿得一身正红喜服,倒似一片火光撞在一起,连脸儿都烧得赤红,却谁也不肯让谁,嘴上还要争两句长短,不足片刻便闹得满室狼藉,只有扶家公子待的那一寸地方被两人着意避开了,倒还有个齐整样。
? ? 有个会些粗浅手脚的嬷嬷见这般难堪情状,急去取了一柄长剑来,可她在一旁比划了半晌,却被两人这番搏命的声势吓得腿肚儿直颤,不敢舍命去拦。倏忽间竟被元昭夺了剑去,往傅琬琰劈来的刀上一架,又朝她狠力刺过去。
? ? 登时间满殿只闻刀剑相击锵锵响个不住,并着些宫婢嬷嬷的惊呼和哭叫,倒闹得好大声势。先帝好武,几双儿女手上都有好功夫,元昭虽不Jing于剑道,此时约是气性也上来了,拿着长剑也能与傅琬琰你来我往地斗个不停。可这刀剑皆是个笨重死物,她们两个又下得死力气,不一会子便脱了力,手中刀剑落到一旁,几个力大的嬷嬷看准时机,忙忙扑过去抱了两个的胳膊,又另有宫婢抖着手脚,抱起落在一旁的刀剑一路滚着奔出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