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莱……对不起……我……”柏尧哭出声,哭得停不下来,说不了一句完整的话。
“诊断出来的时候,其实我是有心理准备的,”胡莱走过去伸手擦擦柏尧的眼泪,“但是我听到我没有办法爱别人的时候,很痛苦,后来因为这件事,我的抑郁症也加重了,我自杀过两次,但是我不想让你们发现,所以处理完医院的事我就离开了,对不起,阿尧,我……”
“别说了,求求你,胡莱,你对我们任何人做的已经够多了,求求你别说对不起,求求你……”
柏尧听到胡莱对自己说对不起,明明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自己。
对不起,我没有发现你的秘密。
对不起,我的光明是你代替我待在黑暗里。
对不起,我对你这么久的不关心。
“已经过去了,我的抑郁症已经好了,”胡莱舒了口气,“我一个人在国外的时候很想你们,特别是你,想着如果我死了你们会很难过很自责,就像你现在这个样子,所以我很配合医生,阿尧,如果没有你们,我不会挨过那么长的白天和黑夜。”
胡莱抱着柏尧,拍着柏尧的背,仿佛柏尧才是那个需要安慰的人。
那么痛苦难熬的白天和黑夜,我坐着,躺下,站起来,睁开眼,为什么我失去的东西找不到了,我回不去了,明明那些人还在原地,我为什么就是启动不了自己的身体……
胡莱没有哭过,年少,无知,觉得自己不哭是因为自己经历过那次独立之后再也没有东西可以打败自己。
可是后来自己发现自己不哭是因为不会,因为自己没有爱别人的能力,更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抱着柏尧安慰,胡莱还是那么努力地尝试,尝试去爱别人。
雨停了,风还吹着,海风吹过窗户,冲进房里,胡莱脸上的泪痕却一动不动地在脸上继续表达情绪,提醒看着胡莱的人他需要安慰。
“都快21岁了,哭成这个样子,我很心疼的。”胡莱拉着柏尧的衣袖笑着说。
“我停不下来……你……倒杯水给我好不好?”
柏尧说着,已经不流泪了,但是声音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脑子里面全是自己忽略掉的细节,画面全乱了。
喝完水,柏尧本来打算再哭会儿,但是海风吹进来胡莱被烟灰迷了眼,一声声咒骂让柏尧破涕为笑。
等胡莱把烟灰冲干净,柏尧也跟着洗了个脸,两个人都很平静,听着海风的声音,柏尧还是忍不住想起,那个Yin天,火灾那天最后一次见到胡莱。
明明一切都好像还在,可是找到的时候一个猛子扎下去,回忆的海洋比自己想象中的更深,永远不知道里面到底藏了什么恐怖骇人的东西。
而胡莱每次,每次回忆的时候都看到了海里的东西,但是回头只对自己说海里很干净,然后又一头扎进去,等到胡莱游远了,不见了,被海里的东西扎个半死,自己才知道以前,都是有人帮自己粉饰太平。
“谢谢你,胡莱,”柏尧伸手抱住胡莱,“以后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
胡莱拍着柏尧的背,“我知道的,阿尧。”
被柏尧发现自己的秘密,胡莱挺开心,不用再藏起来了,自己保护的人现在开始保护自己,那个躲在自己身后的孩子终于让自己有机会躲起来,有机会休息。
抱了很久,胡莱确定柏尧情绪已经恢复正常了才开口:“收拾一下,陪我出去走走。”
柏尧点点头,看着胡莱出去,关上门,柏尧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打完立马擦掉流出来的眼泪,进浴室洗漱完,忍着不去乱想才出门去找胡莱。
海岸线远远的,胡莱和柏尧边走边聊,柏尧每句话都很小心,胡莱察觉到了,觉得今天过后柏尧和自己都需要时间适应,说了几句胡莱就不再说话了,两个人就这么静静走了一段路。
“你没有想过主动去把他找回来?”胡莱问。
“想过,每天都想,”柏尧叹了口气,“当初他选择离开的时候我说过我会站在原地等他,我没有走,是他自己要离开的,他……才是那个要回来,该回来的人。”
胡莱也跟着叹了口气,已经两年了,如果不是自己来找韩放自己也不知道两个人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
“你看,”胡莱指了礁石底下画画的学生,“那个人像不像韩放?”
“嗯,像。”柏尧看了一眼,苦笑着。
“我替你喊一喊吧,他的名字,”胡莱双手放在嘴巴两边,“韩放!”
海风太大,胡莱的声音就这么东西南北的飘散。
怎么可能呢,那个孩子穿着校服,这么冷的天气,韩放应该会裹着被子不出门,柏尧心想。
“柏尧。”
身后一个声音,柏尧不敢转过去。
海风还在吹,不用看人,不用担心,从南到北,从东到西。
风一回,我就在原地,等着你,可是那人就在身后,我却不敢回过头去。
“我再走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