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鞘道:“你还记得刘太妃么?”
高悦努力回想了一下原文,依稀记得刘太妃应是大皇子和九皇子的生母,道:“她怎么了?”
“当年大殿下联合镇南将军逼宫,那一队镇南军听说就是从一条皇宫密道潜伏进来的。只不过,当年太后早有察觉,用瓮中捉鳖之计灭了他们的后路。我那天走的密道就是当年仅存的其中一段,其余的都被填上了。这段密道连着刘太妃的霁和殿,我买通了霁和殿的掌事太监小满子,这才得以见到你。不过,小满子前些天据说是骗了九殿下,怕被责罚,已经逃到宫外了。这条密道咱们以后也不能用了。阿悦,我真的怕,也不敢想,你被皇上糟蹋……”
最后一句,齐鞘说得声音很小,像是怕稍微用力一点,话就会成真一样,带着股情真意切的小心翼翼。
但高悦却还是听出了这话里的漏洞,追问道:“那你是如何得知霁和殿里有这么一条密道的呢?总不会是小满子主动告诉你的吧?”
“他怎么可能主动告诉我这些,是有一次九殿下叫我去给他做吃食,又把食材藏在密道里,带我去取时我才发现的。说起来,九殿下也很可怜,他虽贵为皇子,却从小被贯出了嘴馋的毛病,见到想要吃的东西,就像只饕餮小兽,根本控制不住食欲。今年年初的时候,我为你炖过一盅鸡汤,被他半路截胡,抢走喝了,之后他就记住了我的手艺,一有东西便叫我过去给他做汤。”
“什么食材,还值当往密道里藏?”高悦问。
齐鞘道:“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鸽子。灰扑扑的,也不肥。”
“鸽子?”高悦侧目,这皇宫里的鸽子应该都是周斐琦养来用做信鸽的吧?高悦倒是见过,不过都是白色的啊。他心里一紧,拉着齐鞘站了起来,问:“你知道,这宫里养鸽子的地方在哪儿吗?”
“不是在珍异所吗?那里有专门的人在喂养,怎么了?”
“走,咱们一起去看看。回来正好一起吃午膳。”
“你不会也要吃鸽子吧?”齐鞘被高悦拉着往外走,听他提到午膳,难免就想歪了。
高悦笑着回头看他一眼,说:“你看我像是饕餮吗?”
“哪有你这么瘦的饕餮。”齐鞘心疼地说。
高悦淡笑不语,心里却盘算着那两只灰鸽子。还有件事他觉得也有必要再问一下,道:“你当初给了小满子什么,他竟然肯答应为你打开密道?”
凭高悦的社会经验,他判断这条密道对小满子或整个霁和殿的人来说应该都是高度机密,这种机密可不是随便几个钱就能从对方嘴里套出来的,因此,齐鞘要买通小满子必然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说到底,齐鞘是为了原主才会这么做,可现在原主去世了,这份人情只能他来还,高悦不是一个喜欢欠人情的脾气,便想着这会儿问清楚了,尽快偿还。
齐鞘道:“这事儿说来我也觉得奇怪,因为小满子答应得特别痛快,他都没有为难我,只要我答应将来为他做一件事,但也没说是什么事,还亲自下厨请我吃了一顿饭呢!”
“他请你吃饭?”高悦诧异道。
“是啊,我也没想到,明明是我求他办事,待遇倒反过来了。”齐鞘纳闷又好笑地说。
“事出反常必有妖。”高悦道,“他请你吃了什么?还记得吗?”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鱼汤和几块糕点。”
“什么?什么样的糕点?!”高悦一把抓住齐鞘的手臂,锁着眉,焦急追问,这神情吓了齐鞘一跳,连忙道:‘他说是叫炸糕,金黄色的。’
“你——唉!那东西不该吃,万一有什么猫腻怎么办?!”
“你是说他会给我下毒吗?你别担心,我这两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齐鞘心里也有点慌,这话既像安慰高悦,又像安慰自己。
高悦抿着唇,拍了拍齐鞘的肩膀,以示安慰。现在不明情况,他怕说多了再吓着齐鞘,想着赤云道长还有五天才能从沽城回来,看来只能先想办法请他的大弟子子弦进宫一趟了。不过,这事恐怕瞒不了皇帝,而要跟皇帝报备,就要说明前因后果,难免会牵扯出那条密道……不行,齐鞘去过密道的事绝对不能让周斐琦知道,看来又要另辟蹊径了。
高悦琢磨着怎么弄个道士进宫,得让道士确认一下齐鞘吃得那个炸糕里有没有蛊虫,如果没有,那最好。如果有,就必须得尽快□□,否则后患无穷。
高悦和齐鞘两人,一前一后在皇宫的殿阁回廊里穿行。从景阳宫到东南角的珍异所路是有些远的,中间要穿过回音壁和锦鲤池还有数座宫殿。盛夏的晌午,皇宫里的日头很足,高悦心里头有事,脚步也越发快了。只是他这具身体明显体力不足,才走到回音壁,他就满头大汗喘得有些急了。
齐鞘见他这样,连忙扶了一把,关切道:“你没事吧?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高悦摇摇头,摆了下手,道:“我没事,缺乏锻炼。”等梁霄回来,他一定要跟他要那个什么口诀,就算是气功也好,得赶紧练起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