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联想到刚才在太后的‘花房’里,周斐琦那个研究的眼神——这一刻,高悦甚至有一股冲动想直接问周斐琦了,然而周斐琦却偏偏在这时开口了,他道:“衣服都shi了,先去里面换了吧。”
“嗯,谢陛下。”
张公公身上也shi了,小乙子连忙上前扶着高悦去主寝殿里面更衣。周斐琦嫌弃地看了张公公一眼,道:“你也去换身衣裳,一会让高侍君到后面书房来见朕。”
周斐琦在椅子里坐了好一会儿,耳朵里还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很快,也很响。刚才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有股冲动,想直接了当地问他,可临到头来,理智还是占了上风,因为‘是’或‘不是’的概率从来都只有百分之五十,若‘不是’他又该如何自处呢?
作为一个帝王,却告诉别人自己是另外一个人,这等于是将自己的秘密公之于众。这座皇宫他生活了二十年,太清楚有多少双眼睛每天盯着他,多少双耳朵每天道听途说,就算已登基七年,朝局看似稳定,但水面之下依旧危机四伏,稍有不慎多少人都要跟着他万劫不复。不能冒险,若高悦不是那人,却知道了自己的秘密难道要杀了他灭口吗?
他舍不得。就算高悦不是那人,也是上天赐予他在这个世界里唯一的宝贝了,怎能令他置身险境?
周斐琦摇头,长叹一声,双手和握抵在额间,他有些无奈地想‘我该拿你怎么办呀’?
少顷,高悦换了身玄色纱袍低眉顺眼地走了进来。周斐琦抬头看过去,只觉得这玄色穿在他身上更衬得他肤白胜雪、细若凝脂。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这个年纪的高悦都是花儿一样的少年,美丽又灵动。
高悦走到周斐琦面前,行礼。就这几步,别看他表面温顺,心里自然也是一番天人交战,想不顾一切问清楚,又警告自己要稳妥。
他行完礼,抬起眼皮的瞬间,视线再次与周斐琦相碰,这一次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周斐琦目光中的纠结,心尖微微一颤,就听皇帝道:“来朕的身边,坐吧。”
高悦没有动,垂首道:“陛下坐得是龙塌,臣坐不得。”
克谨守礼,是世家子最基本的礼仪规矩。周斐琦听高悦这么说,心头的热气儿突然散了一半儿,理智回颅,他淡淡地嗯了声,道:“朕下晌赐予你的半首诗还记得吗?”
“记得。”
“默出来给朕看看吧。”
高悦:!!
周斐琦为什么要他默写,难道也是要检查他的字迹?那他到底要怎么写呢?是写自己的字迹,还是按照已经模仿得有七八分像的原主的字迹写呢?
又是一番天人交战。
这一耽搁,周斐琦却有些误会了,问:“怎么?写不出来?”
高悦忙道:“不是,我在想陛下既然考我默写,那是不是也该给个彩头?”
“哦,你还想要彩头?”
高悦笑了笑,道:“陛下难得考我一回,我怎能不讨个赏呢?”
“你想要什么?”周斐琦较有兴味地看着他问。
“嗯,”高悦故意嗯了一会儿,才道:“就要陛下再赐一首诗给我吧,不过,不要写在纸上。”
“不写在纸上?”周斐琦仿佛听了个笑话,“那怎么赐给你?难不成你还要朕写你身上?”
高悦被这个遂不及防的黄腔说得老脸一红,却鼓足勇气走到周斐琦面前,然后,伸出了左手,道:“就写在我的手心里。左手离心最近,这样陛下的情谊便可,直达我的心底了。”
他说完是真得不敢看周斐琦了,撒娇什么的他真得不行,这类似土味的情话已经是他的极限,他还没对除了陈谦之外的人说过这么rou麻的话呢,唉,若周斐琦不是陈谦,他真得一辈子都不想再见他了。
周斐琦盯着眼前白嫩的掌心,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此刻,他再次听到了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声,脑子里就一个想法:高悦真得太会撩了!
周斐琦觉得自己有必要先缓缓,咳了一声,道:“你先默出来,朕才会给你这个彩头。”
“好。”
得了允诺,高悦连忙收回手。好在伸出去的是左手,即使现在觉得烫死人,也不影响他握笔写字。高悦拿起毛笔,略顿,下笔之际,那字便成了他这几天所抄佛经写出的字体,也就是跟原主字迹有七八分相似的那一笔字。
周斐琦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写字,当看到这个字体时,心头仅剩下的那半儿热气也散掉了。他还在心里对自己说,果然那晚写的赈灾草案就是疏于练习么?可他转念一想,那份赈灾草案真得是悦儿能写得出来的么?当然悦儿也很有才华,可那些理论却透着一股不同与古代的气息……
不甘心啊!
转眼间,周斐琦因不死心,那才散去的热乎气儿又一点点在心头聚拢了回来。
还得继续观察!
高悦记性好,不过半首诗,几十个字,他之前又看了那么久,现在默写出来,自然轻轻松松。他写完了,拿起纸张,吹干墨迹,双手捧到周斐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