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无怀从开阳宫出来,也不分前后左右,随着心意走动,一边走一边想,这天庭还不如人间好玩,到处空荡荡,只有几间漂亮屋子。
一路越走越偏,走着走着,连屋子都少了。他转着身子前后左右看了看,白茫茫皆是一片云雾,一时间也分不清自己是从哪里走来的,糟糕,迷路了。
这下他才懊恼起来,应该学好传音术的,还能给师父传一下音信。眼前这四顾无人的,想问路也没得问。唉,得了,接着走就是,总能绕着圈回来的,燕无怀如是想着。
不知走了多久,总算又远远地看见一处宫阁,燕无怀眯着眼望去,心想:不管了,走上去问问,被发现就被发现了。
他加快脚步往那宫阁走去,远看这宫阁如同天庭其他宫阁规制一般,走近了才发现,这宫阁暗淡,毫无其他宫阁那般流光溢彩,像是被废弃了一般,但是却也是一尘不染的。他一步步上前,沿着门前的几级阶梯上去,见上面挂着一个牌匾,上书“碧玉堂”三字。
“碧玉堂,这是什么地方?”这天庭的天宫宝殿重明道人基本都跟他说过,可这碧玉堂似乎不曾提前,他站在门前思索许久,确实没有印象。
这暂且不管,先找人问路吧。他走到门前,抬手对着那紧闭的朱色大门敲了敲,声音嗡嗡地在这空旷之地回响,半响之后也不见任何影踪,“当真是个废弃屋子?这仙人可真是财大气粗,这样的好屋子也不住。”
他双手叉腰长叹了一口气,想了想转身继续往前走。天上的路比人间的路干净,既不见花草也不见泥石,全是云雾,蔓延至膝盖。他弯腰掬起一捧云雾,冰凉的,心想这地方漂亮是漂亮,可呆着也是真无趣啊,比蓬莱还无聊,难怪师父不想飞升。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他抬头一看,只见一棵枝干粗大,往上也望不到尽头的大树横在眼前。他想起这大概就是师父说过的姻缘树了,姻缘树高耸不见尽头,枝叶缠绕,枝叶是黑色,树上挂满了世间生灵的红色姻缘线,而这树下必定坐着一个总打瞌睡的胖老头,月老。
燕无怀欢呼地跳了起来,几步蹦着绕着姻缘树走去,果然在另一旁的树下看见了月老。月老也如师父所说,身着月色布衫,一头白发凌乱,正垂着脑袋打瞌睡。面前放置一张泥石长桌,上面横竖堆着一些泥人娃娃,脚下也有一些,总之一切都是杂乱无序的就对了。
他放轻脚步走近,弯着腰去瞧那月老,月老手中握着个缠着红绳的泥娃娃,看不见面孔,但看发髻应该是个男的。燕无怀一时起了玩心,悄悄拿起红绳的另一端,从地上随手拣了一只雪白漂亮的小狐狸,双手伶俐地打了个死结。
一场小小的恶作剧结束,他抿着嘴无声地偷笑了一会儿,然后才收好表情,清了清嗓子,“月老伯伯,醒醒,醒醒。”
月老垂下的脑袋慢慢抬起,皱着眉睁眼,见眼前一张白玉似的脸,双目如星,唇红齿白,一时间没晃过神,愕然开口,“恒玉灵君,您回来了?”
“啊?”燕无怀没料到他认错了人,想来也是,师父说月老岁数不小,估计是老眼昏花了,于是解释道,“我不是什么灵君,我是重明道人的徒弟,那个我迷路了,您能不能告诉怎么回开阳宫?”
月老像是回过神,喃喃道,“重明道人的徒弟……”
燕无怀暗想,可能师父他也不认识,师父说这月老性格孤僻,跟谁都合不来。于是只好问,“您知道开阳宫怎么走吗?”
月老像是没听见他的话,自顾自地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直说到最后忍不住捶膝顿足,连连哎呀几声,又不停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燕无怀见他像是疯疯癫癫,心想这世间姻缘都在这么个糊涂老头手里,难怪搞出那么多爱恨情仇。看来也问不到路了,燕无怀直起身,准备告辞。
这时月老却指着一个方向对他说,“你沿着这路走去就看见。”
燕无怀拱手道谢,然后又低声说,“您可别告诉别人遇见我了,不然我可得挨师父骂了。”
月老笑眯眯地摆摆手,“不说不说,你放心。”
燕无怀告辞而去,月老坐在原地,想起了百十年前的旧事,唏嘘不已。
燕无怀回到开阳宫,见重明道人和武曲星君还未商讨完毕,他才长舒了一口气,没被发现。正当他庆幸之时,一小童子从门外快步走来,半垂着头跑进了殿内,不久之后重明道人和武曲星君便一同从偏殿出来。
武曲星君双手将文曲星君的法器掌文墨递给了重明道人,“重明兄,此事真是要拜托你了,我不便亲自下凡去探查,烦请你代劳。”
重明道人接过法器,收置于道袍内,道,“你我之间不必言谢,我自会去探查。如你所说的,文曲星还在星盘之上,想来也不会有大事。”
武曲星君叹了口气,“但愿如此。”
重明道人点点头,随即又问,“方才小仙童所说的星盘异动是怎么回事?”
武曲星君端起桌旁的仙茶喝了一口,摆摆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