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星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他面无表情地冲季北秋摊开手,漠然道:“季北秋,手机还我。”
季北秋和季南夏对话的声音一停,他先是因为被打扰到宣示主权被打断感到不悦。
但在听清是沈云星的声音后,他好像忽然变乖了,听话地挂了电话,在挂断前的最后一秒,还挑着唇角,像是炫耀一般地道:“听见没,沈云星喊我了,没空再跟你讲。”
他喝醉了,连沈云星的语气好坏都辨别不清,甚至云里雾里地只听清了前一句。
季北秋把沈云星的手机一关,利落地甩到吧台上,代替手机,把自己的手放到了沈云星的手上。
他很有分寸地握着,没得寸进尺。
但沈云星瞬间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毛都快炸了,他猛地耍掉季北秋的手,涨红着脸道:“我让你把我的手机给我,不是要你的手!”
季北秋的手磕在了吧台上,“咚”得一声巨响,也不知道是因为酒Jing麻痹了神经,还是因为他根本不在意这点疼。
他只是继续执着地去牵沈云星的手。
季北秋酒后眉眼有些难得的天真,他看起来有难过,但就是无比的固执。
沈云星避开一次,他就重复刚才的动作一次;沈云星甩开他一次,季北秋就再黏过去一次。
到了最后,沈云星被他磨得没脾气了,只能任由季北秋闷声不响地牵着他的手。
沈云星头上的鸭舌帽压得很低,帽檐下的眼神有些茫然的无措,嘴唇也微微下垂着。
说很生气,其实也没有,但硬要说气消了,也没有。
他还是生季北秋的气,但季北秋现在胡搅蛮缠成这个样子,明显是醉得不怎么清醒了。
沈云星说不出话,抑制不住地又想起他受伤的那段时期,季北秋每天不嫌麻烦地接送他,在家里的时候也是对他百般照顾。
他抿紧的唇终于松了。
送佛都要送到西,他跟一个醉鬼计较些什么。
沈云星叹了口气,也就任由季北秋牵紧他的手,回过神把站在远处的黄毛招呼了过来:“他好像也没什么大碍,要不你送他回家吧?”
季北秋的手越来越过分了,他像是察觉到了沈云星没刚才那么抗拒,他的手指开始往指缝间挤。
李哲成的脚步卡住了,假装看不见季北秋的小动作,他顶着季北秋极具压迫力的视线,硬着头皮问道:“那你呢?”
“我吗…?”沈云星把自己的手指并紧,薄薄的眼皮覆盖在眼睛上,“我陪你一起把他送回去,然后就回学校。”
他的话音刚落,季北秋却突然闷哼了声,像是压抑着痛苦的声音。
当着沈云星的面,他的腰忽然蜷缩了起来,和沈云星相扣的手猛地攥紧,指尖都泛着惨白色。
沈云星猝不及防地被他抓得生疼,他低下头,就看到季北秋死死地咬着唇,另外只手正用力地按着自己的胃部。
他盯着季北秋,完全分不出这是装的、还是真的。
沈云星还是缓缓蹲下了身,看着季北秋额上冒出的冷汗,问道:“很疼吗?”
季北秋的眉头皱起,没回应,只是把沈云星的手抓得更紧了先,从紧闭的牙关挤出了几个字来:“…别走。”
李哲成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他一时也分不清季北秋这是影帝上身,还是真的犯胃病了,沈云星的低吼声让他惊醒:“快送他去医院啊!”
李哲成陡然回过神来,季北秋的脸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苍白了起来,就像是张刚印刷出来的白纸。
他吓得立刻往停车场跑去,边飞奔,边回头喊道:“你先看着北秋一点,我先去开车!”
季北秋这疼不是装的,胃部像是被点了把火,灼烧般得筋挛疼。
他醉得其实也就只有七七八八,还是有些自我的意识存在,听到沈云星说他要回去,那股疼就像是在瞬间爆发了出来。
季北秋手脚冰凉地靠在沈云星的身上,只有牵着沈云星的手有丝丝暖意。
忽然,另类的暖意包裹住了他,是沈云星把自己身上的羽绒服脱给了他。
沈云星穿了件加拿大鹅,鹅绒比鸭绒要来得暖和许多,衣服还沾着沈云星身上的体温。
季北秋脑袋炸裂般的疼缓和了不少,但他还有意识地推距了一番——沈云星要是把衣服给他了,他自己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他把刚拉上的拉链拽了下来,眼见衣服就要被他扒拉掉,李哲成脚步匆匆地冲了进来。
李哲成的身上还带着寒气,他焦急地催促道:“快点快点,车我停门口了!”
他边说着,边要去搀扶季北秋,结果本该病弱的季北秋缺纹丝不动,还拿那双黑得透亮的眼睛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目光意有所指地在他身上的羽绒服上停了停。
李哲成看到季北秋身上的羽绒服,瞬间顿悟了,他无语地把自己的羽绒服脱下来,不由分说地塞进了沈云星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