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弯了弯腰,平视着沈云星,重新问了遍:“很生气吗?”
沈云星扭过了头,小声地说了句:“还行。”
声音微不可查,季北秋在心里下了个定义——还行,就说明沈云星还是生气的,但估计没那么生气了。
季北秋松了口气,又问道:“你的衣服还要吗?”
“当然要!”沈云星瞪着他,“我代购那边好贵买的。”
季北秋在有时候永远那么出沈云星意料,他沉默了一下,突然问:“多少钱,我向你买?”
但在另一方面,他又格外地擅长察言观色,沈云星的眉头只是往下压了片刻,季北秋就立刻改口道:“我过几天洗了还你。”
沈云星的脾气发不出,张了张嘴,重新憋了回去,最后只是从鼻腔了“嗯”了声。
他又伸手拍了拍车门,跟季北秋道:“放我下去。”
季北秋这次没堵他了,往后退了几步,留出空隙来跟沈云星通行。
在擦肩而过的时候,沈云星很生硬地跟他告了句别:“走了。”
等到沈云星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后,季北秋才重新坐回了驾驶座。
他又摸出口袋里的烟点了一根,最近的烦心事比较多,他沉寂了许久的烟瘾突然暴涨了起来。
他是想拉着沈云星一起去吃饭的,但季北秋克制住了自己,他不想把沈云星逼得密不透风。
他想像以前一样,等沈云星的火彻底消了之后,以季北秋的身份慢慢地渗入沈云星的生活。
沈云星最开始很明显地能感受到季北秋如芒在背的视线,距离拉得越远,那股视线仿佛来得更加灼热与坦荡。
他看起来走得很冷静,其实姿势都很僵硬。
走到他觉得季北秋看不到他的地方,沈云星突然止住了脚步,他犹犹豫豫地回头看了一眼。
——季北秋已经不站在原地了,但他的车却好像还在。
沈云星站在光秃秃的树下看了会,最后还是扭过头往寝室里走。
*
后来的好几天,季北秋总会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找他,一会是把他喊下来还衣服,一会又是说是帮他买了什么什么吃的。
沈云星次次在电话里犟得要命,但最后还是次次口是心非地披着外套走了下去。
季北秋对他好像比以前更好了,无论他说什么,露出什么不耐烦的态度,季北秋都会好脾气地哄着他。
最让沈云星难受的是,季北秋好像总是掌着一个度,进退有度,让他根本发不说话。
他总觉得自己是被季北秋拿捏住了,沈云星惊慌失措地想,他不会又是钻进了季北秋的什么圈套里?
可沈云星就像是条最笨的金鱼,他边心惊胆战着,边次次都被季北秋连哄带骗地去见他。
还有一件让沈云星比较在意的事情,季南夏自从那天之后,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沈云星想过问他一下,但每次打开聊天框,他又挤不出来什么字。
毕竟他和季南夏好几年没见,一见面又是那么尴尬至极的场面,更何况,他们之中还夹了个——季北秋。
沈云星以前的确是很粘季南夏的,他把季南夏当好朋友,也当亲近的哥哥看。
就算季南夏不告而别之后,他也总是记着季南夏,不然也不会把那个护腕一带就是好几年,带到破旧了也不舍得换。
从某一方面来讲,沈云星的确是个恋旧和长情的人,所以他才会在看到季北秋的第一面时,那么的惊喜。
但季北秋陪他了好几个月,沈云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也是觉得季北秋和以前的季南夏不相像的。
可那时候的沈云星也从没想到他们两个不是同一个人,他只觉得季北秋只是改变了,沈云星甚至欣然地接受了这个改变。
沈云星迟钝地发现,潜移默化间,季北秋好像确实顶替了季南夏的位置。
大脑的记忆总是会因为时间模糊,他以前也只是执着于“季南夏”这个人的存在,他不甘心于他和季南夏之间的友谊就这么破碎。
可后来的后来,出现了季北秋,他已经熟悉了季北秋,季南夏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季南夏回来得有些太迟了,沈云星仿佛好像早就习惯了季北秋在他身边的存在。
而他再次面对季南夏的时候,他甚至不知道该把季南夏放在心里那个位置比较合适,时间就是隔阂,就算他们再次熟络起来,也不可能变得像以前一样亲密无间。
沈云星最后还是没发出询问的消息。
季南夏可能也有事情要做吧,他想,他还是先不要打扰他了。
但在某一天的下午,季南夏再次约了他。
这次他们约在了一家咖啡馆,季南夏开车来接了他,沈云星走在校门外,下意识地环顾了圈四周,这次应该不会有季北秋的阻拦。
说不出什么心情,沈云星拉开了季南夏的车门坐了进去。
和季北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