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景庭手下的人办事极为麻利,不过是片刻工夫,宋川的手机就弹出来了一个收款信息。
十万,不多不少。
“宋川,为了钱,你就能做到这种地步,贱不贱?”
严景庭挑唇冷笑。
贱不贱?
这三个字,如同利刃,在他心底狠狠一划,疼不见血。
宋川呼吸一窒,复而扬唇一笑,在阳光下竟然明媚至极:“这就不劳烦严总管了,做生意罢了。”
“这十万我收了,欢迎严总下次再来。”
宋川走得干脆,门一开一合,身形就消失在了门口。
严景庭瞳孔一缩,手里的手机被他的主人直接甩了出去,撞在了门上,只听得一声响,彻底碎裂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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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川拿着钱,从房间里出来,迎面正好碰到一个女郎从另一个房间出门。
宋川一眼就认出来她是昨晚那个引他去包厢的女郎。
她还穿着昨日的工作装,皱巴巴地裹在身上,外套在胳膊肘里搭着,妆容花了不少,头发乱蓬蓬的。和宋川对上了眼,动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让自己看得不那么狼狈,殷红的指尖夹着一根烟,大清早的就开始吞云吐雾。
她看到宋川从房间里出来,一眼就明白他昨晚干了什么,从喉间挤出来一抹笑:“才来不到一个月,就勾搭上了?”
宋川关门的手一滞,身后的门轰得响起来一声。
女郎被吓得身体一震,继而嘲笑道:“看来你这伺候的不好啊,你学学姐姐我,我好歹一晚上还能拿到两三万呢。”
两三万?
宋川在心里嗤笑一声,严景庭还真看得起他,给了他十万。
这该不该高兴?
宋川并不想理会她,他也没有把自己作贱到能把一夜十万这种话挂在嘴边上。
虽然他觉得自己现在也够贱了。
那女郎见宋川不理自己,更来了兴趣,一路跟在他身后进到电梯里,电梯里站了几个人,宋川自动站在角落里,那女郎又故意贴了上来。
故意凑在宋川的身边,傲人的胸脯往他身上靠。
电梯里的人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女郎身上的香水味混着烟味酒味混杂在一起,往宋川的鼻子里钻,令他忍不住皱眉。
那女郎不死心地继续问他:“听说对方还是严景庭,他给了你多少钱?”
这一句一句的,女郎显然已经把他当成了和自己一样的人。
那种为了钱出卖尊严和rou体的人。
宋川垂在身侧的手默默地握紧,银行卡上的十万现在还是新鲜热乎的呢,这不就正好说明了:他现在……不就是这种人?
他从头至尾就没说一句话。
女郎见自己几句话还换不来他一句,撇了撇嘴,故意大声Yin阳怪气道:“装什么清高,能进这里的人,有几个干净的?”
宋川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掌心,他无从辩解,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电梯一路到了楼下,宋川混在人群中逃也似的地出去,那女郎显然并不想饶了他,在后面对背影大声叫道:“都是干着一样的生意,你瞧不起谁呢?现在装清高,指不准床上有多sao。”
言语之间都是唾骂。
但是他却无从反驳。
楼下的人已经不多,大多都在进行着昨晚一夜狂欢后的清理,都在顾着手头上的事。而这话,好似平地一声雷,砸得众人都纷纷抬眼,好奇抬眼朝两个人看过去。
宋川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被扒光了扔在大街上供人欣赏一般,没有任何尊严可言。
也对,他既然选择做了这个,干嘛又要去谈什么尊严。
宋川一路穿过一片狼藉的舞池到了后台,从几个还没来得及走的服务生那里打听到罗言的下落。
昨天晚上罗言醉酒晕倒之后,就被人直接带去了一楼的员工宿舍凑合了一晚,到现在还没见出门。
等宋川到的时候,开门的声音才把罗言惊醒。
少年活了十八年,规规矩矩老实本分,就连酒都没有偷偷喝过。如果不是被生活给逼迫成这样,他现在应该是一个正在教室里念书冲刺高三的普通学生。
罗言这一醉就醉了一整夜,这刚一睡醒,记忆还停留在昨夜,一眼看到面前这破旧的员工宿舍,一时茫然没反应过来。
等一转眼看到宋川,还未说话眼泪直接就刷得下来了:“宋哥,那些酒我没喝完……”
少年把头埋在臂弯里,哭得撕心裂肺,带着哭腔的嗓音断断续续的:“宋哥,我还不上钱了……”
钱,又是钱。
能把人逼到这份上的,除了钱还是钱。
那些一掷千金的富家少爷们随便抛出十万八万买个乐子,殊不知却有人能为了点钱把自己给卖了。
“为什么这么急着要钱?”宋川轻轻叹气,抚着罗言的后背,缓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