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琛看着林司衍,眼中神色捉摸不透,他沉默了良久,最终才缓缓吐出两个字:“襄城。”
林司衍瞳孔一缩。
——他们竟都是诱饵!
襄城,最靠近南明帝都的边境,只要攻破襄城,便可一举南下,介时南明便如瓮中之鳖,手到擒来。
南明此次攻打天启,派出了四十万大军,应当是举全国之力,抱着必胜的心思,此刻国中驻守的士兵定然不多,齐策以雍州、景州两州做诱饵,吸引南明的大军,而自己以送粮为名,掩人耳目,领着二十五万大军偷袭襄城。
襄城何其重要,南明皇帝若不召回曹寄,襄城必破。
然而这根本就是一场赌局!
齐策以半壁江山为赌注,赌南明皇帝的魄气,赌南明皇帝是否愿意押上同样的筹码来争夺这天下。
若南明皇帝不愿冒着帝都被破的风险,肯定会召曹寄回来,介时即便天启唾手可得,曹寄也不得不回去。
“可若是……他们先一步攻破雍州和景州呢?”林司衍声色发颤,哑声问道。
若是曹寄先一步攻破了雍州和景州,这雍、景州两州数十万人岂不是都成了南明兵刀下的亡魂?
林司衍越想越心惊,只觉得齐策是疯了。
“那便是我天启的命数。”何琛沉声道。
林司衍心头一震,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捏紧,不能再弃城,他罪孽已深,不能再搭上那么多条人命了……
良久,林司衍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他看向何琛,问道:“城中囚犯……有多少人?”
何琛眉头一皱,不明白林司衍问这个做什么,却还是如实答道:“两百余人。”
还好。
林司衍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拽住何琛的衣袖,缓声道:“死守不出,终究不是长远之计,我有办法。”他目光直直地看着何琛,眼中神色坚定,“只要你信我!”
何琛双眸一沉,偏黑的眸子中夹杂着一丝复杂。
……
夜里,雍州粮仓某一处突然失火,火光冲天,在黑夜中分外地明显,据说天启士兵忙碌了半宿才将火扑灭,却于事无补,那整整一栋粮仓都被烧毁了。
雍州城人心惶惶,说是城中粮草将尽,坚持不了几个月了。
雍州牢狱。
因为雍州兵力不足,所以连牢狱中的狱卒也都被派去了前线,如今牢狱中看守这些囚犯的只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
这日,冷清的牢狱中却突然热闹了起来,两个强壮的士兵拿着长枪“哐哐”地敲着铁栅栏,将一群懒散昏睡的囚犯都给吵醒了,一时间抱怨声四起。
“都给我闭嘴!还想不想出去了?”士兵呵斥道。
听到这话,骂骂咧咧的一群人才逐渐安静了下来。
士兵分立在两侧,这才看到,原来后面还站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黑色的兜衣,大大的兜帽戴在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得见一点殷红的唇和半截莹白如玉的脖颈,兜衣里头一身红衣,妖艳胜火,金线腰带勾勒出一把不堪一握的细腰,腰上配着一块色泽温润的白玉佩环,倾城之姿,可见一斑。
那群囚犯关在牢里,最短的也有半年没见过美人了,乍然出现这么个大美人,纷纷呼吸一滞,有些个胆大的,管不住嘴,调笑道:“官爷,是不是这是雍州快守不住了,才派个美人来,要咱几个弟兄们出去拼命啊?但是就这么一个美人,怎么看都不够咱弟兄们分啊!”
这话一出,周围人都哄笑作一团,有几个腰板都直了不少,连狱卒都被调走了,可见城中局势之严峻,牢中不乏有心思活络的,顷刻便明白了城中的处境,知道上头肯定会用上自己这些人。
那红衣美人不恼不怒,倒是一旁站着的士兵发怒了,口中大骂道:“闭嘴!活腻了不是?”
那士兵用余角小心地窥了一眼身边的那人,提了长枪便要进去教训方才出言不逊的囚犯,却被那红衣美人出手给拦住了。
那只手滢白修长,无名指上戴着一个剔透的羊脂扳指,红衣美人收回了手,红唇轻启,不紧不慢道:“诸位多虑了,城中士兵尚足,暂且不需要诸位上战场拼杀,但确实有一事要劳烦诸位,事成之后,诸位皆可恢复自由之身,且赏白银十两。”
声色清冷,如泉水泠泠淌过心头,令人莫名信服。
这报酬着实丰厚,不少人都心动了,“那你说说看,是什么事?”
漂亮的唇角轻轻勾起,那人继续道:“很简单,按照我的要求,走狼西湾送一封信与四车粮草至景州。”
“就这么简单?”有人疑道,“真这么简单,你为什么不让那些士兵去?”
“城中士兵虽足,却也有限,都各有安排,且我若让诸位上沙场拼杀,诸位也不一定会舍了性命去做,若我强逼着诸位,倒时反添了乱子,于我军岂不是雪上加霜?”红衣美人不紧不慢道。
方才出言发问的那个人有些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