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卷棘每走一步,长年失修的木制地板便发出嘎吱嘎吱的刺耳声音,他拉下高领衣服拉链:“腌高菜。”
整条走廊立刻被回音萦绕,余音不绝。
狗卷棘点开手机屏幕保持常亮,用那一点微弱的灯光照路。他余光扫了一眼信号,还是没有。
不久前他和乙骨忧太进入这幢洋屋,穿过一条一次仅能容纳一个人通过的廊道后便失散了。按理说这幢洋屋不大,说话和行动时都会有声音,乙骨忧太应该能容易能听到他发出的动静才对,可直到现在,半个多小时过去了,除了空无一人的走廊外,狗卷棘什么都没看见。
而且——
这里除了他的声音以外,安静得可怕。
仿佛整栋楼里只有他一个活人似的。
狗卷棘停下脚步,放缓了呼吸。他看了一眼手机的电量,昨晚忘记充电,屏幕上已经跳出来电量仅剩20的提示。
这意味着不久以后,他会失去唯一的光源。
狗卷棘熄了屏幕,视线顿时陷入黑暗。
“腌高菜。”狗卷棘轻声,依旧没有人回复他,如同置身某个密闭空间,把他和乙骨忧太完全切割开了。
咒术倒还是可以用,但是要对谁用?
没有“敌人”,这幢房子就是他的天克。
狗卷棘叹气,突然明白了只是一级诅咒,为什么身为特级咒术师的五条悟不愿意做这个任务,还点名要他和乙骨忧太完成。毕竟,他们两个人,一个特级咒术师、一个准一级咒术师,对付一个一级,似乎也有点大材小用。
狗卷棘不打算把手机电量耗在这里,他适应了一下黑暗,脑海中猝不及防地想起了一个人的身影。
他的动作忽然愣住。
——原来看不见是这种感觉。
狗卷棘抿唇,抬眸,入目可及的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他伸手在眼前晃了晃,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即便只是这样,他都觉得难以忍受。那个人,是以怎样的心态,在黑暗里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呢?
狗卷棘想起初遇时,花坂裕也唇边温和的笑和他那句:“前面好像有一个台阶,但我不记得在哪里了,有谁可以扶我一下吗?”
心里漫起酸涩。
第7章 神奇少年
——咔擦。
距离洋屋不远处的温泉旅店,花坂裕也捧在手心的茶杯突然裂出一道缝隙。
老板娘正在给他斟茶,看见这幕立刻放下了茶壶,连忙道:“花坂先生别动,我去给您换一杯茶来——”
花坂裕也也听到了杯子的声音,把它递给她。
老板娘接过,见上面只是裂了道缝后小小松了口气。
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裂开了?幸好没有烫到人,她看了一眼花坂裕也的手,手指白皙,骨节分明,要是在这么漂亮的一双手上留下什么痕迹,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老板娘动作利索地给他换了个新茶杯。
花坂裕也低声道谢:“对了,老板娘,那栋洋屋离咱们旅店远吗?”
他用的是“咱们”,无形中把自己和旅店划为了一拨存在,老板娘听得心里舒服:“不远,步行的大概十来分钟就到了。只是山上嘛,又是条路,有一点难走。”
老板娘继续说:“我们旅店附近还好,越往洋屋那边走,杂草啊、树丛啊什么的就越多。谁叫那一家人都不回来呢,也就没人打扫了。不然好好的一个房子,也不会变成试胆大会的玩具。”
“原来是这样。”花坂裕也点点头,抿了一口热茶,起身。
老板娘见他拿上了导盲棒:“您要去哪?我带您去?”
花坂裕也柔声:“没关系,我就在围着旅店转一转,不用陪我。”
“但”老板娘看了一眼他的眼睛,有些犹豫。
“没事的,”花坂裕也笑,“只是散散步,很快就回来。”
“好,好吧。”
花坂裕也杵着导盲棒出了门,山里的空气清新,他轻嗅了嗅,在风中闻到了腐旧的味道。
他循着气味往前,双目仍是闭着的,却准确地避开了所有路障。
花坂裕也不是先天性失明。
彼时,年幼的他不堪诅咒侵扰,花坂家的咒术术师也早在一代一代传承中凋零,所有人都对他的体质束手无策,最后是族里的大人从仓库里找到了本手册,上面写着,千年前花坂家也有过类似的体质婴儿出生,为了保护那个婴儿长大,家族自创了一种封印术。
见花坂裕也被诅咒侵扰的情况日益严重,花坂家也顾不得别的,几个仅剩的拥有咒力族人按照手册上的步骤,依葫芦画瓢,勉强封印了他的体质外泄,也因为Cao作不得当,让花坂裕也失去了视力。
但花坂裕也从小的五感就比别人强,比起过去备受煎熬的日子,失去视力这十几年,除了生活偶有不便外,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直到今年——
他视力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