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所措,脸上原本执着的表情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空白和茫然。
他眼睫轻轻发颤,眼尾泛出红色,漆黑的瞳仁蒙上一层水雾。
他愣愣地望着夏薰,许久后,长长吐出一口气:
“……好,好。”
他转过身,步履蹒跚走回房中,扶着桌子坐下,背对夏薰,木然道:
“……你走吧,我不会为难脂归,依旧让她服侍你。”
他垂着头,肩背佝偻,不再复往日意气风发的模样,看上去疲惫又沮丧,好像夏薰的话深深伤害了他。
他Jing致的锦衣玉袍下,露出一对瘦削的肩胛骨,愈发显得他形销骨立。
夏薰不懂。
他为何要做出这般情态?
从头至尾,被欺骗的、受到伤害的,不是只有夏薰自己吗?
他夺门而出。
祁回忽然大喊一声:
“大人——!”
他又焦急又担忧,像是出了大事。
夏薰没有回头,生怕这是主仆二人演给他看的把戏。
他冲到廊间,见到下人们也跟着忙乱起来。
有人端着热水往书房里跑,还有人张罗着,让侍卫赶快骑马去找大夫。
夏薰不自觉停下脚步,他告诉自己,只回头看一眼。
书房里,祁宴紧紧抓着胸前衣服,半跪在地。
他艰难呼吸着,表情十分痛苦,虚弱地靠在祁回怀里,额头上都是冷汗。
如果不是有祁回在,他早就倒在地上了。
祁回从怀里掏出药瓶,倒出药丸,熟练地喂到他嘴里。
祁宴已经习惯药丸的苦涩,咬碎后硬着脖子吞下去,水都不用喝。
他血色尽失,嘴唇苍白发青,不像是装出来的。
等夏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走回他身边。
祁宴无力地垂着头:“……你走吧。”
他气若游丝,呼吸尚未喘匀。
夏薰问祁回:“他怎么了?”
祁宴不让他说,撑在地,想要站起来:
“我不需要可怜……也不需要你的同情……”
他呼吸不畅,几句话便费尽全力:
“你走吧……”
他手一软,眼睛一闭,重重栽倒在地,头上的玉冠都被撞歪了,几缕发丝掉落下来,垂在他的眉宇间。
祁回马上将他扶到卧榻上,用力扯开他衣领,给他顺气。
然后他把所有窗户全都打开,让外面的风尽可能多得吹进来。
祁宴的胸口一直在急促地上下起伏。
不多时,大夫就到了。
他很熟悉祁宴的病情,没摸几下脉,就取出一卷针,在祁宴身上扎下几根。
银针入体,祁宴的气色很快好转,嘴唇不再发紫,但意识仍未苏醒。
大夫龙飞凤舞写下药方,交给下人。
夏薰站在旁边,冷着脸问祁回:
“你家大人这是怎么了?”
祁回低声答:
“是心疾……大人得知公子离世时,是他第一次发作,此后时常反复,隔三差五就要犯上一回。后来有缘,得名医调理,这些年都没有发作过,谁知一见到公子,就——”
夏薰回忆起来,一个月前,他在墓地偶遇祁宴时,他就是这副模样。
——脸色惨白,唇色铁青,摇摇晃晃站不稳,喘不上气的样子。
他还以为,祁宴是把他当成了鬼,震惊过度,吓出来的。
原来是病。
祁回又说:
“自从大人生病,府里常年就备着各种药材,大夫开方子,都不用去药铺取药,厨房直接就能煎。”
夏薰站起来:
“既如此,你就好好照顾他吧。”
祁回不让他走。
“夏公子,属下有个不情之情,能否请您留下来陪着大人?不需要您待太久,只要大人一醒来,您便可自行离去。”
夏薰断然拒绝:
“我又不是大夫,留下来有什么用?”
祁回不作声,但态度坚决。
夏薰又说:“你还怕他死了不成?我可是他仇人的儿子,有我待在他身边,他只怕更不愿醒来。”
祁回幽幽开口:
“恕祁回直言,大人这次发病,全都是因为您的缘故,于情于理,都请您暂留片刻。”
夏薰放弃般叹了口气,往椅子上重重一坐。
“我说不过你,留下就留下,他一睁眼我就走,谁也别想拦我。”
一炷香的时间后,大夫取下银针,体验的状况已然稳定,他准备离去。
临走前,他再三嘱咐祁回,说祁宴的心疾最忌情绪激动,让他务必放平心态,万事不要往心里去,切记不可大喜大悲。
祁回听着,时不时看夏薰两眼,好像这话是说给他听的。
夏薰视若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