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看夏薰一眼,居然冲他笑了:
“何必满目焦急?今日难得有空,欣赏漫山遍野的美景,岂不比去看被火烧过的芜园更有意趣。”
他神态自若,夏薰忍不住怀疑,他是故意带他偏离大路的。
祁宴继续道:
“我隐约记得前方有条溪流,是从芜园流过来的,我们到水边,顺着溪流方向往上游走,应该就能找回去。”
他这样说,夏薰便跟在他身后。
一路上,谁也没有开口。
夏薰自是没有心情欣赏山花野草,祁宴这个提出要看花的人,也只管专心行走,没有半分赏花的意思。
他们就这么走着,直到昏暗的天空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
那条存在在祁宴话中的小溪,终于出现在眼前。
夏薰实在走不动了,扶着树干,坐到溪边的大石头上。
祁宴从怀里掏出火折子:
“祁回肯定知道我们迷路了,应该已经派人来找,我们生个火堆,有了火光,他们更容易发现我们。”
他轻轻一吹,火折子腾起火花。
他随意找来几根树枝,放在火上。
烧了许久,树枝都不起火。
夏薰本打算冷眼旁观,被夏末的风一吹,浑身发凉,迫切需要取暖。
他站起来,借着昏暗天光四下寻找,找到几根长在树上、离地面较远的树枝,折下来丢给祁宴。
祁宴一把接过,问:
“这些与我手中的有何分别?”
说话间,火折子上的几颗火星,溅到夏薰新找的树枝上,干枯的枝条瞬间燃起火苗。
祁宴惊讶地看向夏薰。
夏薰拿过他手里着火的树枝,放在地上,又从石头表面,拔下几丛干燥的苔藓。
数日没有下雨,这些苔藓一点水分也没有。
他把苔藓撒在火上,火苗腾地窜起来,越烧越旺。
他再把祁宴找来的树枝放在火苗上方,简单搭出塔状。
火焰舔舐着树枝,渐渐烧成一个大火堆。
祁宴愈发惊异:“你——”
夏薰冷冷道:
“你找的木头太shi,引火困难,等起火以后再拿来烧,不容易有黑烟。”
祁宴坐在火边,火光形成的暗影,在他的脸上起伏。
沉yin片刻,他问:“……你怎么知道这些?”
夏薰没有回答,走到一旁。
方才他用余光瞥见,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他用脚踢开一片杂草,果然见到意料之中的场面。
——一只野兔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颈间有大片血迹。
它的血引来嗜血的昆虫,棕色的皮毛间,黑色的虫子穿梭其中,吸食着它的血。
祁宴走到他身旁,低头一瞧,猛然皱眉:
“秽物!别看了!”
他想把夏薰拉开,夏薰甩掉他的手,弯腰抓住兔耳,将野兔尸身提了起来。
“夏薰!”祁宴提高音量:“快松开,别碰它!小心——!”
虫子受到惊动,在尸体上跑来跑去,夏薰木然地拍掉它们,任它们掉在他脚边,仓皇逃走。
祁宴一把抓住他的手:
“你要干什么?!不怕被咬吗??”
夏薰反问:“还能干什么?带回家欣赏吗?当然是拿来吃。”
祁宴瞪大眼睛:
“这如何吃得?!”
夏薰把兔子提起来,按了按它的腹部。
“如何吃不得?这兔子是被黄鼠狼咬死的,尸体还带着余温,死了不超过半个时辰。那些虫豸刚刚爬到它身上,还没来得及吸血就被我抖掉,它的rou很干净,烤熟了就能吃。”
祁宴斥道:
“荒唐!你我又不是山间野兽,怎可吃此等秽物?你要是真饿了,祁回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我们,到时——”
夏薰对上他的视线:
“中书大人要是嫌弃,只管看着我吃。”
他甩开祁宴的手,提着兔子走到溪边,仔仔细细清洗它的皮毛,将血迹与尘土一并洗净。
不知什么时候,祁宴来到他身后:
“……你在岭南,经常……吃这种东西?”
作为流放地的窦州,毒瘴遍布,虫蛇肆虐。
只有在县城附近,由于砍倒了大量树木,瘴沼之毒减少许多,才适合生存。
夏薰和大哥刚刚脱身之时,害怕被认出来,不敢接近人多的地方,只能躲藏在林中。
当地的猎户收留了他们,把家里的柴房让给他们住,还教他们打猎。
这些生存技巧,都是那时学来的。
面对祁宴的问题,夏薰不说话,算是默认。
他在岸边摸索,寻到一块边缘锐利的石头。
兔子身上有伤口,用石头从那里下手,可以把它的皮剥下来。
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