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林遇生光溜溜地坐在木桶里,周围盈盈绕着热气,季司坐在板凳上一手拿毛巾,一手抓着某人的膀子,接着林遇生一把打开他的手,趴在木桶边缘欲哭无泪:“齐飞救命啊,这臭小子想搓死我!”
季司:“你骂谁是臭小子。”
“骂的就是你,臭小子!”
齐飞无奈地扶额,关好门,径直躺床上睡觉去了。
林遇生扭头去瞅自己的背,原本白净的皮肤弄得红彤彤的,像刮了痧一样恐怖,季司宛如看热闹不嫌事大,扔给他手里的毛巾,“娇气。”
林遇生:“……”
就在季司拿了衣服准备洗澡时,林遇生蓦地站起,大跨步踏出木桶,房内立刻响起了哗啦哗啦的水声,季司注意到动静以为他洗完了,正想脱了身上的衬衫,却两手一顿,犹如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把衣角放了下来。
而后林遇生一个右勾拳过去,“砰”的一声,季司实实挨了一拳,捂着脸脚下趔趄,听他喝道:“你成心看我不爽是吗!”
刚进入梦乡的齐飞登时竖了起来,“怎么了怎么了?谁爽了?”
林遇生满脑子都是这人吵吵自己的情景,一时怒火攻心,收了手才意识到有些小题大做,脸色一变,刚要道歉,却见季司勾唇冷笑,“是啊,我一向看不惯你这种自以为高人一头的主,有事没事净闯祸,还不准别人烦了么?”
他的眼神萦绕着一种陌生又迷离的情愫,如同立起了四面高墙,将人统统隔离在外。
林遇生:“……”
“啊,没事我继续睡了。”齐飞迷迷糊糊又躺了回去。
“穿衣服,去睡觉。”季司抛给他一件青蓝色的衣服,自顾自忙活起来。
林遇生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紫,千言万语都塞了回去,一声不吭地擦净身子,穿衣上床,躺在里侧缓缓阖了眼。
胸口,有点发紧。
·
白天的苗寨比夜间更像“桃花源”,良田美池桑竹有条不紊地分布在村落里,林遇生揣着一脸吃了耗子药的死相跟着大部队,一旁的齐飞神采奕奕地拿着拍立得到处“咔嚓咔嚓”,甚至叫了李未对着镜头比耶,巴不得把整个苗寨装进去,李未只好讪讪地配合,笑得极为勉强,佝着身子的阿婆在前面领路,时不时来两个擦肩而过的苗族姑娘,用万分惊恐的表情望着他们……
这时阿婆就会用听不懂的方言和她们交流,李未解释说因为以前外乡人被下蛊出过事,所以已经很久没有外乡人来了。
几人走向半山坡,前方陡然传来一声尖叫,“啊啊啊——!”
阿婆神色一凝,快步上前,“造孽的怎么就撑不住了!”
林遇生心下一沉,赶紧跟过去。
来到李未的家,眼前一片荒芜萧条,他顿时抖了个哆嗦,这个吊脚楼在悬崖边上,房前一圈都是黑漆漆的土壤,几近寸草不生,许多栽种在上面的幼苗打了蔫,从根到枝都像是过了一遍火的煤炭。
他嗅了嗅空气,发现并没有东西被灼烧的痕迹,那么这土是怎么回事……
“过会切记不要出声,不管你们看到了什么。”阿婆率先踏进这圈黑土,脚下顿时发出一串“嘎啦”声,如同某种带壳的虫子被踩得稀烂。
林遇生咽进一口唾沫,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齐飞和李未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先后上了前。
就当林遇生盘算着先迈哪只脚,以什么姿势迈出去时,季司走到他并肩的位置,“这里是一个蛊窝,土里的植物是被毒死的,小心。”说完也上了前,林遇生不知怎的听到这样一句不痛不痒的话,竟感觉自己被安慰到了。
然后他跟在季司的身后,亦步亦趋地一走一停。
其实相处下来他就察觉到季司对他有股天然的吸引力,仅仅是站在这人身边便觉得安心。
想到这,林遇生前脚刚跨进门槛,后脚还没落,rou体猛地敲来一阵雷鸣般的心跳,宛若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蓦然睁大双眼,双膝一屈,就要扑下去,还好季司及时拖住了他的身子。
然而没等林遇生回过神来,一道歇斯底里的哭喊横冲直撞地灌入耳蜗,“啊啊啊!杀了我,杀了我啊!!”
几人茫然一望,望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跪在地上,正狂躁地撕扯着自己花白的头发,林遇生不小心看清了她的脸,陡然被吓得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个人的眼球里没有瞳仁,只有盘根错节的血丝扎根在凸起的眼白里,脸上褶子成山,还有似指甲抓出的数道发黑的血痕,乍一看就像个坏事做绝遭了报应的老妖婆。
外表老则老矣,声音却非常年轻。
林遇生感觉以前似乎在哪见过这张脸。
“杀了我,求你了!”
只见“老妖婆”柱着膝盖爬到阿婆脚下,抓住她的脚踝弓着身子,“求求婆婆杀了我吧!我不想再疼下去了……”
老人的神情难得露出了一丝怜悯,“你自作孽,你自作孽啊!因为你,村里的女人折磨成什么样子了!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