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遇生眯眼亲切地道:“我不宅,我也没印象。”
“……但是仅凭这个也说不过去吧。”
“谁跟你说我就这一个依据的?”他敛容正色,又道,“还记得吗,F班的人探病回来后没一个人谈论季司的身份,按理来讲这么大个庭院第一反应都应该是怀疑住在这里的是个什么人,就比如刚才的我们。”
陈子筱惊呆了:“你观察得好仔细啊。”
闻言,他自豪地拍拍胸脯,大言不惭地道:“我成绩优异,观察力自然也是杠杠的。”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陈子筱眨眨眼,“还说你对季司没想法,这不是把每天探病人回来后的反应都记清楚了?”
话音甫落,林遇生骤然被雷击得翻江倒海,石化在原地。
这回轮到陈子筱发笑了,“你也没必要这么排斥吧。”
林遇生觍着一张老脸大声道:“谁说我对那小子有想法的?!”
“别害羞嘛,我又不是外人。”
“闭、闭嘴!我我我、我对他没兴趣!”
“是是是,你没有暗地里打听他的消息,没有在草稿纸上写满他的名字,没有下意识往F班的方向瞟,也没有对他们班的女生投去怨恨的目光……”
“啊啊啊啊!别说了别说了!”林遇生抱头痛哭嚎了一阵,鼓着怨念的小眼神控诉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子筱笑得灿烂:“因为我和你一样啊,你在意他,我在意你。”
林遇生:“……”
他总是能被这人一些不经意煽情的话吓到脑子短路。
忽然,一串掌声传来,随即响起一个沙哑的男声,“少年好头脑,分析得完全不错。”
两人不约而同地往声源处瞧去,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中年人站在门口,手里抱着一篮子水果,有葡萄黄桃西瓜,上面还沾着水滴,想必是刚清洗过的,他摸了摸铁门,发出一阵哐啷哐啷的动静,“毕竟二十多年了,也该换了。”
林遇生走到陈子筱身前,自觉挡住了她的影子,“请问您是……”
“哦,不好意思忘了自我介绍。”中年人掏锁开了门,大背头在阳光下闪着反光,一直反到林遇生的眼睛里,“我姓范,名悟酒,是这家主人的管家,你们叫我范哥就行。”
林遇生有一瞬间大脑空白,范悟酒,貌似在哪听过。
范悟酒转身走了几步,回望对他们悠然一笑,“不是来见季少爷的吗?请进吧。”
这人声线低沉,仿佛是锯子磨断枝干发出的噪音,扰得林遇生耳朵发痒,他脸上有两道深深的法令纹,刀削一样的鼻梁恰到好处地分散视野,看上去就是个修边幅的成熟大叔。
分明笑容和煦,可林遇生愣是从他的目光里感受到了一股寒气。
犹如洪水淹没了彼岸花海,满湖都是淹死之人的森冷恨意。
“还干嘛呢,走啦!”陈子筱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抱歉,刚走神了。”
进了别墅来到二楼走廊,范悟酒屈指叩响门扉,“少爷,今天来了两位同学,您方便吗?”
走廊是半封闭式露天设计,在上个世纪很流行,铺地用的是老旧的木制瓷砖,有些翘了起来,走在上面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咯噔”一声,门扉应声而开,一打开林遇生就闻到了一股独特的馥郁香气,紧绷的神经一下就放松了。
“进。”季司的声音毫无温度,又惹得他心下一紧。
房间很普通,除了空气中的香味不能忽视,其他都是随处可见的陈设,并没有有钱人家那种夸张的收藏品。
林遇生稍稍舒了口气。
反观陈子筱一进门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地到处乱跑,拿了柜子上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翻阅起来,然后就如发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扑哧一笑,“季司居然还会看少女漫画,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回去一定要告诉F班的女生。”
林遇生忙提醒:“喂,在主人面前说什么呢。”
就在他俩进门的功夫,背后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
陈子筱抱着那本五年高考蹿到房间中央,不小心被倒在地上的凳子绊了一脚,忽然身子一仰,大背朝后栽了下去,分明是脚下不稳,她却半梦半醒地往脑门上摸,“什么东西撞到我了……”
林遇生没管她,看到隔间的窗帘布上映着一个人影,深深吸进两口气,尽量平常地上前一笑,“季司,你的伤怎么样了?”
“刷”一声拉开帘子,只见季司身穿白色睡衣,正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看书,斯文干净同画卷一般,看得林遇生心悸不已。
那下垂的睫毛截断光影,轻轻地投在他白皙温润的卧蚕上,高挺的鼻根打下一片Yin影,像一块温凉的软玉,让人情不自禁想捧在手心。
林遇生怕打扰到他,分贝放低了许多,“我和陈子筱没打招呼就来了,会不会吵着你?”
季司的视线始终没从书面上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