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宋非玦没有。
“那你应该知道了,和你想的不一样,”宋非玦的声线没有起伏,仿佛意有所指,“我是个很爱报复的人。”
他手上转着一串钥匙,相互碰撞发出无规律而聒噪的声响,语气漫不经心:“这样也喜欢吗?”
宋非玦的确和方知潋想的不一样,就像方知潋答错的那道数学大题,在否定了一个又一个错误的解题过程,终于浮现出了标准答案。
尽管过程和结果再费解、再不可思议,至少方知潋知道,这是唯一的正确解法。
如果时间倒着转几圈,方知潋会在那天晚上的Cao场上伸出掌心,对宋非玦招手:看,我们简直天生一对。
但现在也不晚。
“喜欢啊。”
方知潋眼睛弯弯的,气声里带着笑意重复了一遍:“当然喜欢。”
他早就该知道,宋非玦不是什么高高悬挂的天上月,而是让他踉踉跄跄,一头栽进去的水中月。
作者有话说:
第四十章
“我和你一样。”
方知潋终于说出那句迟来的话,他伸平手指,露出干净的掌心,上面已经没有了车链蹭上的黑印,纹路清晰。
“你为什么不觉得我奇怪?”他晃了晃手指,坦诚地说,“而且不一样就不一样,每次彩票的中奖号码不也和我想的不一样嘛。”
“而且我喜欢你,又不是评选感动十大人物,比谁更善良更无私。”
这两个类比形容得实在很抽象,但方知潋满脸写满了真诚,从眼睛到怦怦跳动的心脏畅通无阻,上面还挂了个标牌:童叟无欺,假一赔十。
过了良久,宋非玦垂下眼笑了:“这么会说,看来是真的不烧了。”
方知潋假装没听懂,含糊地转移了话题:“我觉得你说的对。”
“嗯?”
“负责啊。”
宋非玦又不说话了,方知潋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继续往下说:“做不做妈妈也不是它能决定的,所以它只需要对自己负责,但换一个角度,我可以对它负责。”
他直起身子,认真地宣布了一个决定。
“我想领养那只猫。”
方知潋说到做到,当天晚上回家,他不仅带了两罐黄桃罐头给唐汀,还绕去花鸟晚市买了一堆宠物用品。
唐汀下午退了烧,也不哭着说要找妈妈了,只是神色恹恹,像打蔫儿了的骨朵儿。甚至程蕾难得赶在晚饭前回到家,她也没露出多欣喜的表情,反倒闷闷地扒了两口饭就下桌了。
常姨担心唐汀吃得太少,又去厨房煮了碗黄米汤圆追到客厅哄着她吃,只留下方知潋和程蕾唐季同在餐桌上。
大概碍于唐季同在场,程蕾没有提起早上发生的插曲。
宋非玦那句“对自己负责不好吗”,像是当头一棒打醒了方知潋。
他忽然意识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程蕾做出的选择也只是对自己负责而已。
晚饭结束,在程蕾回房间前,方知潋问了她可不可以养猫的事。
程蕾被他叫住的那一瞬间身形僵直,但当他说明了想养猫的事,程蕾的神色又渐渐恢复了平常。
她揉了揉额角,语气平淡:“你自己决定吧。”
方知潋点了点头,他看着程蕾慢慢上了楼梯,还是没能说出剩下的话。
前期准备工作齐全,万事俱备,只差猫了。
方知潋把笼子寄存在收发室,连着一周放学都在围墙边守株待猫,其中祝闻还好奇地陪他等了两天,结果那只三花猫连个影儿都没露。
周一的晚自习下课,宋非玦照例收拾好课本,打开手机看有没有司机的短信。
临近年末,宋聿名忽然变得忙了起来,为数不多几次回家也都是深夜。惹得温沛棠每天胆颤心惊,越发越神经焦虑。
司机并没有发来短信,宋非玦熄灭手机屏幕,有所察觉似的,瞥向敞开的后门。
方知潋就站在那里,手上空空。明明门是敞开的,他却没有迈进来一步,像在等待主人允许才能进来的守门小狗。
见宋非玦望过来,守门小狗笑眯眯地大幅度挥了挥胳膊,一下子撞在门框上。
撞的力道不轻,哐的一声响吸引了几个后排学生的注意力,方知潋吃痛,却也不敢喊出来再引起前排的注意了,只能委屈巴巴地揉揉胳膊。
宋非玦没有注意那些视线,拎起书包,朝方知潋走了过去。
走得近了,他才发现方知潋露出的小臂上布了两道深红色的抓痕,方知潋皮肤白,显得抓痕格外狰狞,甚至有一道隐隐透出些血迹。
“我找到那只猫了!”方知潋好像根本不在意受伤的小臂,前半句的声音无比雀跃,后半句却显得小心翼翼,“你能陪我去一趟宠物医院吗?”
学校附近没有宠物医院,方知潋在地图搜了家最近的,和宋非玦一起打车去了。
那只三花猫被放在笼子里,不甘心地时不时用头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