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世家的小辈们听着上辈人、上上辈人的故事长大,对传说里容色倾绝九州的人物充满无限向往。
曾经不知有多少?人提笔描画九州第一殊色的风采,笔墨根本难存于纸上,即便费却心神画出来,眨眼间也会被火.焚尽。
如?此,越是禁忌,越引人神往。
心性最为沉稳内敛的元九娘也?禁不住呼吸加快:“娘,咱家要去拜见吗?”
妇人点头。
“娘!那我们能不能——”
“等你们爹爹回来再说。”
消息一旦传开?,怕是不止他们一家,全帝都的世家都要动了。
御书房。
女帝李绣玉和好友拈子下棋,棋盘之上,黑白分明,她鬓边白发生,胜在Jing神奕奕,为帝多载,一身气势不可同日而语。
“你前段时间发疯似的找老师,现在老师在秋水现身,这下你开?心了?”
昼星棠乃被领养的昼家旁支嫡系,被爹娘教养十五年,耳濡目染眉目间沉着雅致,年轻时的锋芒暗藏,平和宽厚,笑起来倒有两分昼景的神.韵。
“爹爹乃修道之人,是天上来的谪仙,他自在逍遥惯了,阿娘去后,他久不回浔阳,想来是怕触景生情?。”
为人女儿,她有一万种理由来解释为何爹爹十八载不与她相见,可同样为人女,不被爹爹记挂,她心里难受,却不肯显露人前。
“别装了。难受就说出来,大不了等老师回来你抱着他痛哭一顿,我?不信他会推开你。”
“陛下……”昼星棠哭笑不得?:“臣都多大了。”白头发都有了。
李绣玉动作一顿,略带感伤地看她:“别喊陛下,我?喊你星棠,你喊我?绣玉,今日不论君臣。”
比起昼星棠来,女帝心里更有说不出的苦。她的母皇和母亲去得?早,星棠尚且能见老师一面,她呢?
她叹息连连,倏尔一笑:“听说老师在秋水城英雄救美了?抢的是哪家姑娘?”
身为小辈躲在皇城编排长辈的感情?,昼星棠脸一黑:“什么叫做抢的哪家姑娘?爹爹那样的人物,一道眼神看过去多得?是姑娘跟他走。阿娘虽不在了,但我?不信爹爹会见异思迁。”
“或许那姑娘格外好呢?”
昼星棠一把年纪的人了,上身挺得比出鞘的剑还要板正端直:“有我?阿娘好吗?”
知道再逗下去就要惹老朋友不快,李绣玉故意输她一子,昼星棠也?不客气,直接在棋局上杀得?她片甲不留。
输了棋,女帝哼了声:“小气。”
“没法大气。”
李绣玉笑呵呵地要大监上茶:“好了星棠,朕说错话了,给你赔不是?”
君臣老友在茶香里达成和解。
“要去秋水见一见老师吗?”
“爹爹不喜欢我兴师动众去见他。”
“那……悄悄去?”
“我?……我想见他,但我?没想好该用怎样的心情?见他。阿娘是这世上最好的女人,除了她,没人有资格站在爹爹身边。”
“嗯,明白了。”
凉秋,因了那一人一事,浔阳的风再度热烈起来。
秋水城,流烟馆。
昼景这两日过得?苦不堪言,她的舟舟似乎藏着使不尽的小手段,弄得?她心火旺盛,彻夜辗转难眠。
人站在少女闺房门外,她怀里抱着上好的古琴:“舟舟,舟舟开?门,我?——”
门从里面被打开?,琴姬一身织锦长裙,金簪挽发,淡妆敷面,昼景看得?一呆。
她像个呆头鹅似的看直了眼不说话,琴姬含羞取笑,手抚在她后颈揉捏猫崽子的架势,嗓音如水:“恩人找我何事?”
“我?……”她喉头发痒,仿佛柳絮钻进了喉咙,以拳抵唇低声咳了两嗓子,少?女不忍,沏茶倒水喂到她唇边,茶水入喉,昼景方才活了过来:“我?来给你送琴来了。”
三百年前的古琴,对于真正懂琴的人来说,价值不可估量。琴姬见到的第一眼就喜欢,一时技痒:“恩人要听我抚琴吗?”
还听?
上次听琴,听得长烨的本源之力都被勾了出来,她眼神飘过少?女鼓起的山峦,惦记着上次没有得?逞的那个吻:“又是情曲?”
琴姬失笑:“这次不是。”她柔声问道:“你要听吗?”
为了在她房里多呆一会,昼景乖乖坐好,洗耳恭听。
曲名【朝生】。
和上次在崔老爷子七十寿宴上弹奏的又有不同。
音符一起,昼景忘却缠绵迭荡的情?,被恢弘大气的凌云壮志吸引。
前世的舟舟看似柔弱实则心怀男儿都拍马难及的野望,一生奋斗拼搏,学海无涯,愣是为世间女子蹚出一条求学之路。
她那个时代继承家业还需要女扮男装,读书是男子的事,和女子无关。但舟舟用余生做到了凡人能做到的极致。
在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