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祈知道严戈是调侃的意思,把手掌比在脖子前面一划拉,又做了个封口的动作。
严戈忍俊不禁。
弟弟妹妹不明白他们是在打什么官司,只看着两人相视一笑,纷纷扭开了头:这个恋爱谈的,看起来也太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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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陶祈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就搭火车回家了。
正好是周末,严戈送他去取票,看见别人带了吃的上车,陶祈手上却什么也没有,就到商店里挑了一大包零食让他路上吃。
火车开走后,陶祈接到一条消息。
严戈:【到了跟我说一声。】
陶祈笑了笑,回复了一个“好”。
陶祈家在小县城里,要先坐火车到市里,然后再搭班车。火车路程足有六七个小时,坐都能让人坐的腰酸腿软。
等到天色擦黑时,陶祈终于到家。
陶祈家里的房子有二十好几年了,是陶父陶母结婚的时候买的。那时候小县城里大楼房不多,都是一两层的小房子。到了现在,这栋小楼房显得低矮陈旧。大门口有几块光滑的石头,是陶祈小时候常玩的,现在许久没人动过,贴着地面的位置已经长出了青苔。
自从陶父失去行动能力后,陶母就把房子的一半腾出来,开了个小杂货铺,门口撑个小摊子,货品整整齐齐地摆出来。
县里有大超市,东西齐全,所以陶母的生意并不怎么好,就靠着左右邻居偶尔买点东西赚钱,每个月的进账除开生活以外就没有多少结余。陶父离不开人照顾,也就让陶母没有了出去工作改善家庭环境的机会。但是家里还有一个读书的小女儿,即便陶祈每隔几个月就往家里打钱,陶母也还是想着能多赚点。
她从殡仪馆、寿衣店里接了点叠纸元宝的活,十个给一毛钱手工费,一百个就是一块钱。看店的时候,陶母就做这种小手工,不管多少,总是一点收入。
陶祈走到家门口的时候,陶母还在门口坐着,就着最后一点明亮的天光叠元宝,脚边的篮子里几乎要满了。妹妹陶嘉钰也坐在一边,手里捧着书。
陶祈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
陶母的手指因为常年劳累,皮肤粗糙,骨节肿大,还有许多大小不一的裂口和洗不净的尘垢。她拿着薄薄的一张金纸,手指上下翻飞,叠出一个纸元宝,就往下漏在篮子里。陶母脸上没有什么困苦的表情,她早已习惯这些,并且能在日复一日拮据、辛苦的生活里寻摸出自己的乐趣来。
叠完手边的一小沓纸,陶母抬手把头发往后拢了拢,向前面看了一眼。
“妈,我回来了。”
暮色下,陶祈向她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想要评论收藏的一天!
有没有人实现我的愿望,没有的话我明天再来问一遍。
手动狗头。
第22章 现在就想摸眼睫毛
陶家今天的晚饭难得十分丰盛。
陶祈在在外地上学,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不论是作为目前家里主要的经济来源还是久未归家的儿子,都值得陶母从早上开始就辛勤准备一餐丰盛的晚饭。
陶嘉钰许久没见过哥哥了。小姑娘不像陶祈还经历过一段家里并不为钱担心的日子,她从记事起就觉得家里境况艰难,因此性格内向,有些自卑。见到哥哥回家,心里虽然高兴,但是也只敢怯怯地跟在身边。对于她来说,哥哥是走到另一个地方去了的人,跟她自己,父母,以及周围的同学玩伴都是不一样的。
陶祈帮着陶母从厨房里把热着的菜端上桌,看见妹妹脚跟脚追在后面,顺手拿了一碟凉菜塞进小姑娘手里。
“给哥帮个忙。”陶祈摸摸她的头。
陶嘉钰就笑了,在嘴角有一点点轻微的弧度。
母子三个把菜都摆到桌上,关上门。
陶祈道:“爸爸呢?我跟他盛点饭吧。”
陶母脸色一僵,低声说:“这几天情绪不好,待在里面不愿意让人看。”
陶祈沉默了一瞬,点点头。
陶父自从失去双腿以后就整日躺在床上,心情沉郁。他本来是个老实木讷的工人,想着身为男人应当养家糊口,但是天不遂人愿,只给他留下一副残败的身躯,困在数十平米的房间里,连翻身都困难。陶父觉得自己这样苟延残喘,靠着婆娘辛辛苦苦的养活,整天里除了吃喝拉撒什么都干不了,就是家庭里的一个拖累,不如死了算了。如果不是有他在,家里不会这么辛苦。
以前陶父尝试过自杀,拿剪刀,菜刀往自己身上戳,趁陶母和陶嘉钰都不在的时候喊邻居来帮忙买农药……甚至绝过食。
邻居当然不敢帮这个忙,后来陶母把房间里一切能让他伤害自己的东西都收走了,陶父不吃饭,就跪在床前求他。夫妻两个这些年来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事情,陶母早已经习以为常。
陶祈对父亲大多数时候的消沉非常了解。有的时候他设身处地的去想,换作自己是爸爸,大概也觉得死了反而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