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气充盈的车厢里,我坐在副驾驶上撑着头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繁华街景,华清开车的风格一如他这个人一般,很快却很平稳,宛如平静的湖面之下暗藏着湍急的漩涡。
等红灯的空档,从我这个角度望过去,可以看见他宛如出自上帝之手,更像是罗马雕像那样完美无瑕的侧脸,顺着弧度柔和的下颌线往下,是微微突起的喉结以及被雪白衬衫领口衬托得越发柔腻的肌肤,他那双骨节分明却白皙胜雪的手指紧紧地握住方向盘,明明是这样禁欲又不沾烟尘气的人,却偏偏要跟我这个不走正道的兄长堕入禁忌的泥淖。
说不清到底上辈子是我欠他的,还是他欠我的。
我忽然就笑了,华清听到我这冷不丁的笑声,微微侧过脸蹙着眉头看向我,我勾了勾嘴角,叫他的名字:“阿清。”
他“嗯”了一声,不明白我要做什么。
我指了指前方亮起的绿灯,“没什么,就叫叫你,”我扯了扯嘴角,一个人自顾自地说下去,“搞丢了记忆的这段时间里,难为你一个人了。”
华清听不出一丝情绪波动的嗓音从耳边传来:“客套的话,还是免了吧。”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目光忽然落在窗外街边剧院前所张贴的巨幅海报上,一下子就挪不开了。
男人英俊的侧脸,带着和煦的笑容,并没有看向镜头,无需视线的交汇,却仿佛可以让人触摸到那股灵魂的温度,混杂着悲伤与魅惑的味道,哀艳绝lun。
我情不自禁的解开了安全带,声音低沉又急躁的喊了一声:“停下来,阿清。”
华清不明所以却还是将车停在了本不应该停留的街边,他顺着我的目光望向人来人往的剧院门口,忽然一瞬间就什么也明白了。
他看着我打开车门走下去,只是声音很低很轻的在我背后说了一句:“我先回家等你。”
我冲他摆了摆手,便头也不回的朝剧院走去。
剧院门口甚至还煞有其事的铺上了一截几米的红毯,红毯两边摆满了色彩艳丽甚至还扎有丝绸蝴蝶结又或是绑着道贺的立牌的花台,一些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们叽叽喳喳的拉着同伴们站在红毯上有模有样的摆拍着。
只见红毯尽头的立牌上赫然写着:《那些曾经路过我心尖上的人》首映礼。
我不由有些哑然失笑,环顾周围都是青春洋溢的少男少女们,不用猜也知道这一定是一部又酸又作的纯爱片,难道在我失忆的这几个月里,梁尘已经沦落到要拍这些酸里酸气又没什么内涵的电影了吗?
我还来不及仔细思考这二者之间的关联,就听见身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秦先生,你也来啦,好久不见!”
我定睛一看,只见一个身穿烟灰色连衣裙的年轻女人正笑眯眯的望着我,这张清纯得人畜无害的脸我倒是有几分印象,毕竟当初也是我派人挑选出她来做梁尘的助理的。
我还来不及盘问她梁尘最近的动态的时候,手里就被她塞进了一张热乎乎的电影票,她一边举起手机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一边撺掇我快点往里走,“秦先生你先进去坐着吧,电影马上就要开场了,待会儿我会跟尘子说你来了的。”
我皱眉看了一眼人头攒动的入口,又看了看手中米白色的电影票,还是顺着这波涌动的人chao走了进去。
电影院里冷气开得很低,好在我西装革履穿得足够严实,顺着电影票上所标的排数,我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座位——距离荧幕十万八千里那么遥远的最后一排的正中间。
背后那面墙的正中央就是放映机的窗口,我还在纳闷梁尘助理手里留的票为什么会是这么冷僻的座位的时候,眼见着灯都暗了下来,大荧幕上的广告也终于放到了尽头,环顾空无一人的左右以及座无空席的前排们,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一排好像并没有卖出去。
然而手中的电影票却确实是标注的这一排这一号。
正在这时,黑色的大荧幕上忽然缓缓亮起一阵柔和的白光,紧接着是一段抒情又悲伤的音乐,“我曾经以为喜欢一个人是一辈子的事,可是过了很久,我才明白那只不过是我一个人的事,原来‘喜欢’也是有保质期的”伴随着一个女声清澈却固执的独白,荧幕上这才开始渐渐有了声色,而文艺的电影名也随之浮现在荧幕中间。
电影开场二十来分钟,眉眼明明很天真却扮作叛逆少女的女主角在接连经历了高中离家出走、年少堕胎等一系列非常离经叛道的事情之后,镜头一晃,终于来到了大学生活,我也终于看到那个熟悉的面孔。
梁尘在电影里扮演的是一位戴着眼镜、文质彬彬却英俊过人的年轻教授,对于年轻而又放纵的少女来说,这样纤尘不染又学识满腹的英俊男子总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课堂上若有似无的撩拨又或是作业纸上别有深意的暗号都是少女春情萌动的邀请,然而一身正气的年轻教授却对此置若罔闻,仿佛早已修炼出不沾情欲的金刚不坏之身。
我不由自主的从喉间发出一声嗤笑,黑暗里有人在我旁边的空位上坐下,扑鼻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