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这些人明白自己想要成为什么样子,明白自己在群体的舞会上需以怎样的姿态轻轻地落脚,再熟练地将那彩排无数次的舞跳到最好。他们原本的样子则像是藏在密封了的罐子里的气泡水,那些本就融于血ye的ye体冒着的泡呼之欲出,却不敢发出些许声响,渴望被人看到的欲望静谧得有些可怜。
而14岁的少年还不懂什么是经营自己,他只是希望有人能使劲摇晃躺在他心底的汽水,待一层一层密实的白泡涌向瓶口,那人说:“你逃不掉了!”再猛地拔掉瓶塞,一饮而尽,打着嗝赞叹道:“真美味啊!”
如果有人能这样,少年愿意失去一条腿或是胳膊。
“嘿,,打球去不?”正胡思乱想的少年被充满朝气的声音打断,他回头看,是很开朗的胡航,高大帅气,班上很多女生都喜欢谈起他。
少年不擅长体育,打球总是使他很狼狈,但胡航很少会邀请他,他犹豫了下,低下脸有些不好意思的摇头拒绝,抬头想再说些抱歉的话,胡航已去别处邀请其他人了,远处的几人嬉闹成一团。
上课铃响了,人稀稀拉拉的回到座位。语文老师开始评讲上次月考的卷子,讲到作文,少年感受到老师投来的目光,大概猜到了会发生什么,他欣喜又不敢表现,只是紧张的注视着卷子。
“这次考试,明明很简单的命题,却很多人都没写好,你们自己想想原因在哪。”
少年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失落,没想到老师顿了顿继续说:
“但也有很优秀的高分作品,,你起来念下你的作文,大家认真听下别人是怎么写的。”
少年像是被一下子推到窗外的麻鹊,条件反射似的“蹦”了起来,很多人转过头注视着他,有胡航,好看的班花程思佳,还有总喜欢挖苦他的乔聪,他深吸口气,酝酿好情绪,想让自己不好听的声音至少温柔一些。
缓缓念完,他抬头见乔聪已趴在桌子上像是快睡着了,胡航和程思佳也早已转过头,看不见是什么神情。但少年还是掩不住的高兴,不管怎样,他都觉得自己在他们心中已经跟过去不一样了,他在他们面前应该是有了可以被喜爱的资格。
少年为此暗暗高兴了一整天,但他依旧像是长在座位上一般,一动不动,不敢去找别人玩,也没人去找他,就这样直到放学。
“真是一点都不想回家。”和他同路的曾岚丰突然烦躁的埋怨道,本就不好看的脸痛苦的扭曲着。
“为什么啊?”
“别提了,你不知道我爸昨天打我有多狠,你看。”曾岚丰提起袖管,露出皮带鞭打后的痕迹,不服气的继续道:“不就是月考退后了几名吗?”
曾岚丰的手臂上的痕迹像是几个红色的感叹号,提醒着少年他从未有过类似的经历,不知为何他竟有些羡慕。
“哦,我爸还好。不过叔叔可能也是为了你好吧。”
“唉呀,你不懂。”曾岚丰不耐烦的摆摆手,正好到了两人该分开的岔口,又抱怨了几句便说了声“走了”与少年分开。
少年其实想说他也不想回家,他很不喜欢母亲的男朋友,却不知如何开口。
还未进门,少年就听见了两人的争吵声,像是每天例行的仪式。母亲见他进了屋,招呼了声,便移开眼睛继续和那个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争吵着这个月该交多少钱给她,男人也毫不客气的反击着,两人脸上的rou因激烈的争吵而抖动。
少年认为母亲肯定也是不喜欢那个男人,因为在他的认知里,喜爱一个人是不会向那个人索要什么借住费的。但他也很不解,既然不喜欢,母亲为何又不离开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明明那么丑陋、粗鲁、恶心得令人反胃,尤其是那天那男人竟在自己睡觉的时候偷偷进房间来
想到这里,少年像被蟑螂爬上了身子,恶心的发抖,直奔向自己的房间将门猛的摔上,踉踉跄跄的跌在床上,用被子捂住自己,他想要一个正常的童年,不用怎么美好,可能会有因成绩下滑被父母打骂,或者因早恋被老师训斥还请上家长,他认为这样都比他的现在好,至少是正常的,可以见人的,可以像曾岚丰那样轻而易举的和别人说出口抱怨,而不是向他这样扭曲成一团躲在Yin暗的房间里,流着无人疼惜的眼泪。
母亲来敲门叫少年吃饭,他缩在被子里昏昏沉沉的回答:“不饿。”,母亲在门口沉默了会,便走开了。过了大概一个时辰又转了回来,敲门道:“乖乖,出来吃饭啊,叔叔已经走了。”
听见男人终于去了厂子上夜班,少年心里虽然舒服了些却还是没什么Jing神,他准备磨磨蹭蹭的下床,母亲却先他一步打开门走了进来,笑着逗他:“怎么了,丧着个脸,老师又吵你了么?”
“才没有!今天吴老师表扬了我的,说我作文写的好呢,还让我起来念给全班同学听!”
“啊,乖乖厉害啊,起来吃饭,妈妈又给你炒了土豆rou丝。”少年的母亲说着,宠溺的揉了揉少年的头。
少年从床上弹起来,他突然觉得自己也是个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