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是诡异的白色, 颜色憔悴, 形容枯槁, 像个人间的游魂。
我看见他靠在一棵大树上, 抬头对着光时, 一刹那岁月隽永。
安溏是穷山恶水间相悖的美。
光照的夺目, 安溏的身影在人群里变得浅淡, 而后消逝。
镇子上又是一片安宁。
我半夜醒来, 看着窗外迷人眼的灯光, 就再也没有睡着。
明天一早八点就要去试镜, 我反而在前一天晚上失眠了。
我想起来20岁的时候拍的那部《剑无涯》, 我演戏的经验不多, 为了挣钱给我妈续命根本就没有心力研究角色。
完全凭着本能演, 那时候《剑无涯》的导演总说我是个天才, 天才的过人之处就是根本不需要努力就比常人苦学钻研还要更受一筹。
我很受用, 我不觉得自己是个天才, 我也不屑于去努力。
艺术原本靠的就是天赋。
我面上谦卑, 心里自负。
拍戏的过程中, 我妈不在了。
而后的人生, 我都觉得茫然。
我拍戏是为了什么, 我赚钱是为了什么, 我活着又是为什么。
直到现在我都没想明白。
我自己的人生一塌糊涂, 所以只想沉浸在别人的人生里。
所以才会入戏太深, 病了一场。
天才的悲哀之处大概就在于, 偏执自私, 没有退路。
我嗓子有些痒, 拇指和食指不自觉地摩挲, 我有些烟瘾, 但也控制着自己好几天没抽了。
怕坏了嗓子, 试镜的时候连台词都说不清。
但没想到熬了个夜, 不仅嗓子哑了, 连脸色都难看得不得了, 黑眼圈也深了。
就我这模样, 待会试镜的时候直接演安溏跳楼的那一段更好。
我清了两下嗓子, 想骂人的心思都有了。
江陵发过来了消息,“我陪你去试镜。”
我好笑的摇摇头, 江陵是怕我一个人过去受欺负, 想要给我撑场面去。
“别介, 你屁股后面要是再跟两个狗仔, 咱俩传绯闻就不合适了。”
江陵发了个冷笑的表情,“试镜完去接你。”
“好。”
为了避开早高峰, 我提前出门了一个小时, 还是堵在了半路上。
卡着八点的点到了史诗的时候, 迎面险些撞上了一个人。
我看着这姑娘的气质很独特, 不像个艺人。
我赶忙扶住了她,“没事吧?”
那姑娘疼的龇牙咧嘴, 看到我以后愣了半天。
“遥妹?”
我戴着墨镜和口罩都能被认出来, 是真爱粉了。“小心点。”
她捂着嘴, 兴奋却掩不住,“你真是谢遥yin?天呐, 你... 你来这里, 你, 你和秦皇和好了?”
果然最可爱的永远是嗑对 cp 的 cp 粉, 我笑着往里走,“和好了通知你。”
“好!”
赶到试镜室的时候, 人都已经来齐了。
秦未寄正和周空聊着天, 见我进来了, 周空皱着眉头。
“周老师, 秦哥。” 我有些心虚, 当了这么多年演员还是第一次迟到的时候这么慌。
“小王八蛋, 你怎么不吃了晚饭再过来?!” 周空把剧本甩给我。“抓紧时间看看这场戏, 让小齐先开始。”
在秦未寄面前被骂了, 我心里总是不舒服。
一言不发摘了帽子和墨镜, 准备看剧本时, 周空又喊道,“你昨晚干嘛去啦?!”
我被吓了一跳, 摘了口罩尴尬的笑了笑,“昨晚失眠了。”
“你这嗓子又怎么回事?!”
我清了清嗓子, 悄悄冲着周空说,“我一晚没睡嗓子可不就哑了吗。”
“出息。” 周空白了我一眼, 指了指齐敛喻, 齐敛喻坐在一旁低头看剧本, 神色红润, 和我一比简直像个刚洗了还挂着水珠的苹果。“就你这状态, 人还不把你吊打呀?”
我咬牙切齿的在心里哼了一声, 你当初非把我叫回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
秦未寄没有同我说话, 坐在那里垂头看剧本。
“小谢。” 周空在我身旁低声说道,“你办事不厚道, 未寄可生气着呢, 别招他。”
我哪敢招他, 我做了亏心事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来让他看不见我呢。
我小声嘟囔,“更不厚道的我还没干呢...”
“你今天可争点气, 你要演砸了安溏就真归别人了。”
我低头扫了眼剧本不在意的说,“我要是演砸了, 我就把全部身家拿出来买下这个剧本的版权, 你也别想拍了。”
周空伸腿踢了我一脚,“滚一边看剧本去, 别碍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