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把怀疏寒放在床上,季侯琰准备叫丫鬟端水进来衣袂却被怀疏寒紧紧攥着,他嘴里似乎在呢喃什么。
季侯琰凑进了听,听到怀疏寒说“我们回家,我带你回家。”
带谁回家?
季侯琰这么想也这么低声问怀疏寒了。
“带你回家。”怀疏寒近乎哀求的,凄绝的,带着几分哭腔:“别离开我了,好吗?我很乖的,别抛下我了。”
那一刹那,季侯琰那颗心被什么刺了一下,整颗心狠狠被绞着。
他不是那种自欺欺人的人,他知道怀疏寒这话不是对他说的,或许是对他心心念念的“昀哥”说的。
楚盛昀什么时候认识怀疏寒?抛下了他又不自知?
季侯琰甚至怀疑怀疏寒是不是戴了什么人皮面具,那人皮下又是另一面不为外人所知的面貌。
但是耳鬓厮磨这么多日,季侯琰清晰知道这是他原本面貌,那为何楚盛昀会不认得他?还是楚盛昀只是当做不认识他?为了苏忆假装不记得怀疏寒?
因此当时在平阳县,怀疏寒假冒洛安跟在他身边,难道是为了借着自己靠近楚盛昀,回到楚盛昀身边?
季侯琰越想越多,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所以说脑补过多,也是种病。
他心思烦乱,太医来了也没好脸色。可怜年迈的太医战战兢兢,唯恐触了霉头。但季侯琰身材高大,往那一站就占了大半的地方,倒让太医无法过去号脉。
季侯琰冷着一张脸起身让地方,衣袂却被怀疏寒紧紧攥在手中。
“别走。”怀疏寒呢喃着,人却始终昏迷。
季侯琰连自己也未察觉地放轻了动作,他扯了两下,也不知道昏迷中的人哪来的这么大力气,根本扯不掉。
“就这么号脉。”季侯琰没好气吩咐。
太医苦着一张老脸:“王爷,这为难老夫了。”
“让你号个脉,还要多大地方?”
太医看着那巴掌大的地方,再看看怀疏寒扯着季侯琰衣袂的手,这让他怎么号脉?
简直是为难他了。
“悬丝诊脉。”季侯琰倒是看过一个人会此手法治病。
可是他高估了太医,以为个个都会这种方法。
太医白着老脸:“王爷,老夫医术未有此造诣。”
季侯琰皱着眉,倒不会与一个太医为难,他只能转身去哄怀疏寒:“你乖乖的,先让太医号脉。”
怀疏寒昏昏沉沉中似乎听到声音,整个人又往季侯琰身上靠。
季侯琰无法,道:“他昨夜穿的单薄,又被本王用马匹一路拖着回来,今早在院子里跪着,之后人就晕了,你就按本王说的这个,写个方子出来。”
太医睁大眼,一口老血险些没吐出血。
看看,这是人吗?还说的理直气壮没有一点愧疚。
太医未号脉,也不敢凭季侯琰几句话就妄加断定,他作揖道:“王爷,让老夫瞧瞧公子的面色。”
季侯琰只得侧了身,让太医看看。
怀疏寒面有疲色、四肢无力痉挛,皮肤干燥无汗,但面色chao红,这分明是中暑的症状。
太医起身去取银针,再回来时让季侯琰抬着怀疏寒的头,将银针分别刺入人中、十宣xue。
这才去写了药方,本想交给花公公,季侯琰那边先开口:“拿来。”
不得已,太医亲自呈到季侯琰面前。
季侯琰略略扫了一眼,两指夹着药方问道:“看清楚是什么病了?”
他这是什么话?难道怀疑老夫的医术?太医要不是念着面前这位是靖王,就要和他吹胡子瞪眼了。
“王爷若是不信,可再叫一位太医前来。”
“不必了。”季侯琰语气凉薄,在太医还没来得及感动时又继道:“治不好,你这太医也别当就是了。”
太医:“……”
季侯琰吩咐常进立即去抓药,怀疏寒还抓着他衣袂,季侯琰不得不坐在一边,侧着身靠着床柱任由他抓着。
太医已经离开,屋内檀香袅袅升起,没有旁人打扰,宁静的很。
不知为何,季侯琰却很享受这种宁静。大概是那个昏迷的人长得太像画中的人,也或许是怀疏寒此时只能倚靠着他了。
季侯琰凝视着怀疏寒的侧脸……太像了,真的太像了,一丝一毫不曾差异,仿佛怀疏寒就是从画里出来的。
季侯琰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触手冰凉没有任何的温度,但至少他触碰到了,而并非一张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画。
“疏寒,你若是好好跟着本王,本王不会亏待你的。”
他对后院养的那些人素来大方慷慨的。
但回应季侯琰的是怀疏寒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他头枕着季侯琰的腿,整个人蜷缩着往他身边靠。
季侯琰到底未将怀疏寒推开,因此宁绯大吵大闹进来时看到的就是怀疏寒枕着季侯琰,两个人的姿势太亲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