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盛昀身上都是伤,鲜血淋漓汩汩流着,此时紧闭着双目,嘴唇上失了血色。
他把楚盛昀安置好了,又转身投入黑夜中。
怀疏寒到了药堂趁着没人发现抓了几味治伤的药,又拿了几瓶金疮药,这才又回义庄。
他手脚利落,把楚盛昀身上的衣服脱下,沾了伤口的地方取了些水浸shi再慢慢剥落。怀疏寒为他清理了伤口,上了药,把血rou模糊的伤口仔细包扎上,就去给他煎药。
楚盛昀被他这一番折腾醒过来,模糊中只看到一道白色身影出去了,过会又进来生了火。
“阿忆。”楚盛昀呢喃了一声。
怀疏寒偏着头,神色莫测。
楚盛昀伤势重,醒了那么一瞬又迷糊着睡下去,只留下怀疏寒守着药。
义庄里还停留着两副棺材,只是棺材板不知去了何处,里面没有尸体。许是这里荒废,就没人将客死异乡的尸体送来了。
怀疏寒等着药煎好,找了个还算好一点的缺了个口的碗装上,再等散了热,才端给楚盛昀。
但楚盛昀昏死过去,怀疏寒叫了两声没有醒来,只能让他靠着自己身上,拿着调羹一勺一勺把药给他喂进去。
不远的篝火微微跳跃,照着一隅之地。昏暗的火光里,两个人依偎的身影映在斑驳的墙上。
楚盛昀暍了药,紧蹙的眉头才松了一点。怀疏寒将他轻轻放下,一个人守着夜。
他靠着墙坐下,头枕着膝盖望着简陋的草席上的男人。
楚盛昀和孟昱卿很像,像到怀疏寒不禁怀疑楚盛昀是不是孟昱卿转世。孟昱卿是一名饱腹诗书的书生,也是学堂里敦敦教导学子的夫子。他的眉眼温润如玉,带着一股子的诗书气,彬彬文雅。但怀疏寒还是分得清,楚盛昀书卷气少了,他有张扬,有矜傲,意气风发。他拿的了剑,战场上廝杀过。
他像孟昱卿,但不是孟昱卿。
楚盛昀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晌午了,怀疏寒喂了他两次药,又敷了一次金疮药。
楚盛昀还不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但他闻到了一阵粥香,转头望去,一身白衣的怀疏寒弯着腰熬粥,低头的时候脊背弯出一道倔强的弧度。从他的角度能看到怀疏寒的侧脸,翘而长的睫毛似羽扇,挂着一层薄雾。他的衣摆下有不整齐的撕裂,想来为了给自己包扎伤口撕下了一块。
“咳......咳咳......”楚盛昀看得忘神,心肺莫名窜上的一阵瘙痒让他不禁咳嗽出声。
“你醒了。”怀疏寒盖上瓷盖,走到楚盛昀的身边:“身上可还有不适?”
“是你救了我?”
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楚盛昀顿了一下,道:“是王爷来了?”
怀疏寒摇头,清冷的眉眼,无喜无悲。
楚盛昀撑着地要站起来,到底低估了自己的伤,刚坐起,身体晃了晃,又跌下去。
怀疏寒眼疾手快扶着他,让他靠着墙。
“谢谢。”楚盛昀真心实意,一抬眸,就与他双眸撞上。
怀疏寒自然移开视线,起身去盛熬好的粥。
楚盛昀一瞬便说不出话了,视线随着怀疏寒的身影移动。
他盛了粥端过来,楚盛昀端了过来,但他伤势过重,端着碗的手颤了颤,险些将碗打翻了。
“我来吧。”怀疏寒接过来,舀了一勺递过去。
楚盛昀第一次被人喂粥,略有不适,本想说不吃,但腹中此时不争气的响起咕咕声,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就着怀疏寒拿着调羹吃了一口粥。
袅袅热气,散发出鱼rou的香气。篝火偶而发出噼啪声,另一边煎的药冒出咕咕声。
门外的雪未化,一地银白。光秃秃的枝桠上挂着厚雪,一只寒鸦扑着翅膀从枝头飞离。
义庄里沉声静气,二人间只有调羹碰撞着碗口的声音。
楚盛昀偶尔一抬眸,怀疏寒孤清的双眸半阖,视线落在冒着热气的粥上。
一碗粥吃完说快不快,说慢不慢。楚盛昀受伤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怀疏寒照顾着他。
他睡了一觉现在毫无睡意,忍了忍,还是不禁问道:“侯琐未来,你是一人过来的?”
从那次楚盛昀没有接他的糖,怀疏寒知道他的心意,也知道在他眼里自己不过就是王府的男宠。
他淡淡道:“我一人来的。”怀疏寒视线落在门外积雪上:“你也不必误会,我救你不是想要什么,也不是喜欢你。等你伤好的差不多,我就回去。”
“为何?”
怀疏寒知道他问的是为何愿意救他?他掀了掀眼皮,琉璃眸波澜不惊。
“哪有那么多的为何。”不过就是你长得像仲云而已。
怀疏寒走到门外,捡着地上的枯枝。他弯着腰的身影实在太过单薄,身上的白衣和雪融合,好似下一瞬就能消失无踪。但他直起身时背影坚韧倔强,在茫茫白色中如一幅泼墨的画一般。
楚盛昀头靠着墙,喉节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