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回去吗?”
“你要回去吗?”
“你要回去吗?”
花jing狂躁地挪动,急促地掩埋了中心的人,低语变作嘶吼,最后成为一声不可置信的喊叫。
“你要回去!”
卡尔在地上躺了半个小时,躺下去的方位恨不讨好,正把小蝙蝠整个压在了身下。半个小时,小团子都要变成蝙蝠rou饼了。
淡如薄雾的曼陀罗在皮肤上消失。地上流了一滩黏腻的汗渍。
“选择正确,恭喜。”安德烈真挚地送出祝贺,并颇为感兴趣地看着卡尔。
出于对人类的好奇,安德烈冒犯地参与了卡尔的整个回忆。
咒印会带来最糟糕的记忆,却不会妖魔化记忆。
方才一场演出中,是一场纯粹的悲剧。没有希望,没有善念,没有转机。卡尔的回答给的也是毫无征兆。这让安德烈很是好奇,“为什么不呆在黑市?”
卡尔盘着腿,用斗篷擦干净脸上的汗,并抄起身下不满的“蝙蝠rou干”,把团子搓回来。
“没有原因。”卡尔回答,“我想不出留下的理由,也想不出离开的理由。黑市适合我们这群怪物,这里我有朋友,我有食物,有衣服。我是一个可以踩着别人脊梁骨前进的上等人。”
“但是我不想呆在这里。我不知道是正确还是错误,但我不想在黑市过完一辈子。”
“尊重你的选择。”安德烈拒绝评价卡尔选择的正确性,更没兴趣开导人生。只是递给卡尔一支试管,里面一颗一颗的暗红色血珠分开堆放,大致有十几颗。
“东西只有这么多,能否解咒也全凭自己。用在你觉得值得的地方。”安德烈交付过践行礼,站在窗口垂眸看了一眼高度,“好了,现在你可以跳了。”
卡尔的腿还是软的,盘在地上小心翼翼把试管收起来。没有像安德烈索要更多的血ye来解咒。
日行者的生活里,幸福的火光太少。在黑市被回收,或者在外面被饿死冻死,两者差别不大。真要细算下来,在黑市的日子,反到还有一些意义。
在那里宣泄出的暴力,欲望,颓废。是在正常社会中,用死亡都换不来的自由。
在这样的环境下,愿意离开的又能有几个人呢?
神殿建筑华丽,二楼和地面相差十米多,夜深人静,被一只吸血鬼盯着跳窗,怎么都有种被谋杀的错觉。
卡尔扒着窗沿,回头问:“你和莱恩斯有什么计划吗?这里太危险了,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回去?”
“和?”安德烈歪着脑袋,提醒,“你理解错了,只有我,没有那个蠢笨的南区商人。”
“……?”卡尔抬起的右腿放下,惊恐地看着安德烈和善的笑容,“什……什么意思?他已经走了?”
“不。他是我见神的礼物。”安德烈轻描淡写,好似真的在讨论一只漂亮的烛台能否讨好乡绅贵族。
“我以为你们至少是朋友?”卡尔抠着窗户,满脸迷茫。
然而金发红眼睛白皮肤,会用蝙蝠,身上围绕着血腥味道的安德烈实际上特别适合这种残忍的角色,卡尔打了个哆嗦,在心里为莱恩斯上了一根蜡烛。
安德烈耸肩,无比无情地回答:“东西就应该用在最能体现价值的地方。我不需要朋友。”
“你怎么……”卡尔握紧了小蝙蝠,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你们没地方去,北区有个林子,可以供你们住一住。它会帮你带路。”安德烈岔开话题,点点小蝙蝠,“哦,还有,帮我送个信。以及你的斗篷留给我。”
“哦……好。”卡尔接过信,又解下斗篷给安德烈。
“不觉得我不是好人了?”安德烈看卡尔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挑眉问到。
卡尔抿着唇,对着这张近乎完美的脸纠结了很久,最终狠心地舍弃了莱恩斯。
安德烈和莱恩斯的过往他其实很陌生,一切全凭莱恩斯口述,现在想想,谎言,偷换概念,威逼利诱都可以在寥寥几句话中进行。
从石屋里进了多少“政治家”,“流氓”和“混混”来看,他看人的眼光其实不太好,或者可以说是,很差。
因此比起只给他包扎过两次伤口的南区商人,狠心强大,还帮助他解咒的安德烈,在天平上占了绝对优势。
“那个,莱恩斯其实还是挺有善心的。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考量,但是在我看来他罪不至死,你悠着点?”卡尔小心翼翼,特地在跳窗前把最后四个字说了出来。
一句提醒晃晃悠悠,夹杂风声,一半因为控告颤抖,一半因为灌风而声调上扬。
“砰”,是衣服在空中鼓起的声音,小蝙蝠努力扑扇着翅膀,减缓了卡尔的落地速度。
大男人的待遇和孕妇没得比,卡尔无声落地,屁股却摔疼了,震得浑身上下都麻了一下。
安德烈关上窗户,把斗篷裹好,赶在天亮前回到了莱恩斯的房间。
莱恩斯这一晚憋屈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