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工书十分好奇,这烧水泥的事情要怎么做,怎么大人不在砖窑那儿一起交代了呢?
可是短暂的相处之中,钱工书这会儿已经大概熟悉了这谢大人的脾气,看着十分温和,但是其实做什么都心中十分有成算,通常大家只看到面上一步,这位大人身后的十步都已经走完了。
遇到这种多智近妖的年轻大人,钱工书只能在心里默默感慨,大家族的子弟到底不同凡响,做事与一般人确实不同。
钱工书也不说话,两人这就一路往城里并骑而去。说来也奇怪,钱工书屁股底下那匹马像是认准了谢大人身下那匹牛作为头马一样,一路上一点也没不听话,这比马还小一圈的牛犊走,钱工书的马就乖乖跟在屁股后面走,这牛犊停住,这匹马也立刻止步。
看的钱工书是暗暗纳罕,心中想着,这长毛牛犊看着憨态可掬,但是谢大人这种大家子弟能视如珍宠,一定也是有来历的。
“见过县令大人!”杜长秋压根不知道,钱工书在他身后在发散思维呢,他骑着繁星,带着钱工书一路进城,路上是一点都没停留,一路就直接往县衙所在的地方走。
到了县衙门口,杜长秋却不进门,反而是拍了拍繁星,繁星懂他的意思,不需要说话,就甩开蹄子一路往兵房走。
兵房大门口,守着的兵丁看到一个神仙般的公子坐在一头圆滚滚的长毛牛背上,看着画面突兀又和谐,那长毛牛犊脑袋上两个小小的黑色尖角,跑起来身上的毛毛随风飘荡,特征十分明显。
纵然是没见过县太爷,关兵书也耳提面命了好多次,这是县太爷老人家的爱宠,路上遇到在县城里散步不可以惊扰到。因此这些兵丁瞬间就知道了杜长秋的身份,连忙请安:“卑职见过县令大人!”
“关兵书在哪里?”杜长秋从繁星背上下地,一路被兵丁领着,很快到了内院的演武场,就看到关兵书正拿着一把□□,舞的是赫赫生风。
武器有个说法,是“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说的是用短匕短刀的人,大多都是搏命的狠角色,而用长武器的人,则是天然就占很多优势。
有许多人会理解成只有用短刃的人才是真正的高手,其实不是这么理解的,就比如杜长秋看到关兵书舞这个□□,长达七丈的□□,按照大业的换算,是两米多,比人还高,光是刀身就一米多,挥舞起来劲风呼啸,一听就知道,这把刀不轻。
也足以知道,这□□的杀伤力绝对惊人。
想到关兵书的饭量,杜长秋觉得,他有理由怀疑关兵书可能一直都没吃饱过。
“大人!”关兵书也看到杜长秋来了,他单手瞬间收了□□,大步走过来见礼。
“以后不用每次见到都如此行礼。”杜长秋一把托住他,手上却没有一点力气,直接被关兵书带的一个踉跄,差点平地摔。
他晃了几步才站稳,咳嗽一下,假装没注意到这狼狈的一点细节,并飞速转移关兵书的注意力:“关兵书,你手下的人最近可有空闲?”
“大人,不瞒您说,如今很多服役的男丁都在家里呢,这兵房每日供给的粮草确实是有些窘迫……”杜长秋这么一问,关兵书立刻开始卖惨。
“那感情好。”杜长秋一句话,彻底把关兵书的卖惨打断,关兵书被噎住了,迷茫地发出一声“啊?”
杜长秋来自然是找关兵书有事,事实上关兵书的手底下,按照大业县衙的日常编制,本该有民兵至少三到五千人。
广源郡还有驻兵,只是南方都是小部落不成气候,自然大部队都驻扎到了和西域接壤的县城那边,防备那边打谷草,华容县这边就照应的少了。
三五千民兵足够应付周围的日常突发情况,但是问题是,上一任的王大人实在太贪,养这一批脱产的民兵至少每年需要几千上万两白银,而王大人怎么舍得这个钱财,再说大业吏治腐败,这批钱从上到下,根本拨不下来,自然而然地,这些服役的民兵就慢慢变成了纸上服役,各寻生路去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大业的时兴的就是这个制度,根本不考虑地方上怎么养活,国库也拨不出银子。
不但是地方上如此,便是连驻扎边疆的将军麾下,还有许多都是虚报数字,各位封王私下的私兵Cao练的风生水起,边疆保家卫国的将士们穷的吃不上饭都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对此杜长秋的感受就是,这帮完蛋玩意儿,能撑这么久内乱,早在这里就应该能看出苗头了。
他暂时管不了别人,但是至少在经营华容县的时候,杜长秋必须保证好武力,有必要的时候,他甚至可能需要全县的青壮都能成为战力。
因为谢永安一直被困于后宅,根本不太知道天下大事,因此杜长秋这会儿也不知道广源郡太守到底是哪路来历,只在谢永安后来被困于瑜王后宅的时候,曾见过广源郡太守一眼,那隔得很远的一眼,谢永安看到的是个四十多岁,看着十分谦逊温和的中年男人。
一身蓝色绸缎长衫,戴着黑色的织帽,气质看着不像是为官的人,倒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