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很快被摊开摆在一边,何宴没有避着人的意思,把香炉放在了桌子上。
先是燃香拜了三下,插在香炉中,随后翻出自己晒干了墨迹的小纸人等,扔进了香炉内,引火燃烧。
纸张干喇喇的烧起来,空气中也多了一丝焦味。
陈慈慈抬着摄像机,睁大了眼睛看着何宴的一举一动……半晌什么都没看出来。
不就是点香烧纸……顶多那纸人折的十分Jing巧些,可拍下这些大概没人会看吧?
就在陈慈慈迟疑的时候,那边何宴已经按部就班的念了一段道经,唱了一段,那腔调那动作,跟唱大戏的似的。
后来他凝神站立了许久,回头习惯性的拿炉子里的香灰往陈慈慈额间一抹。
人们常说给先辈或神灵供香,香灰可以成为Yin阳两界沟通的媒介。
这是错误的观点,神灵不知还有没有,但对于“灵”这种存在,能与其沟通的:只有学过真本事,或天生就有这份天赋的通灵师才可做到。
当然香灰也并不是全然无用,当真正被通灵师用来通灵使用后的香灰,抹在普通人的额头上,可以使对方短暂的看到“灵”。
这也是何宴所在的那个世界,人们对有真本事的通灵师又敬又畏的原因!
什么东西,能比亲眼所见更真实?
以前何宴的师父给别人通灵,时常运用香灰的这个功能装一手。
后来何宴自己步入社会,发现信任这个东西,是会随着年纪和社会层次的提高逐渐消失的,于是后来也习惯解决完事情,就给请自己过来的客户抹一把香灰,至少让对方觉得钱没白花。
这一习惯,如今带到了星际,而陈慈慈,就成了客户的替代品。
所以这一抹香灰摸上去,何宴是习以为常的动作,没觉得有什么。
可对陈慈慈来说,这一刻,天地间的景象,直接颠覆了他十几年来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只见茫茫夜色间,那炉香的后方,突然出现了一条古色古香的长街,行人穿着长袍穿梭。
而一位长发束冠的儒雅中年人背着手,走在这条街上,他渐渐的,似乎发现了陈慈慈的注视。
那中年人看向陈慈慈,目光悠远而深邃,他微微启唇,看向陈慈慈却并不是在对他说话:“进入我的眼睛。”
陈慈慈:什么?
就在这时,画面一转,依然是那个中年人,他发丝散乱,伏案迅速书写着什么,却在某一刻倏地停笔。
这时陈慈慈才看清,中年人似乎喝了酒,而他身前的桌子上,一幅幅画被扔的七零八落,散落在其中最亮眼的,却似乎是个女子的画像,用色极其妍丽,……
“洛神赋……洛神赋图,因它成名,却也受困于它,其他作品,更合乎本心,记忆中的东西跃然纸上留存,不管沧海桑田都不变,这才是最真实又富有神采的不是吗?而不是一个梦,虚无缥缈毫无根据!”中年人目中苦涩,却强行畅笑一声。
那画被丢入火盆中,熊熊燃烧。
【回忆是最没用的东西,记忆会欺骗你,可我不会】
天地间一道中年人虚无的声音,传入陈慈慈耳中。
画面一转,中年人变成了老年人,卧在榻上,身边仆从环绕,他咳了几声,神色却安静至极。
仿佛快要离开这世界的那一刻,骤然回顾自己这一生,才觉得可叹可笑。
【我叫顾恺之,和乐安康,人类最美好的期盼,我一个字都没沾到】
陈慈慈怔在原地,亲眼所见的震撼,恍若亲身经历,让他几乎没时间去思考。
这时老年的画面又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路的难民,中年人变成了幼龄儿童,他牵着母亲的手,一个个衣衫褴褛的难民从他们身边麻木走过,还有几个直接在烈日下晕倒,从此再不醒来。
母亲的手骤然收紧,孩子不解,迟疑的看向母亲。
却见一向温柔的女人眉头充满忧愁,眼中黯然无光。
后来……孩子的母亲也没了。
雏鹰失去了温暖的巢宇,也逐渐长大,可他却永远忘不了那双充满疲惫和失望的眼睛……
阿娘。
【世界幽暗,我想让你眼中看到光】
天光一色,中年人转了个身,化作一道青烟,进入了何宴手中的卡牌。
陈慈慈:……
陈慈慈有了香灰,直接观看了全程。
而“英灵”进入卡牌的时候,会出现异象的,这一点,游戏论坛上也曾有人提到过。
当和“英灵”特别有共鸣的人,引出“英灵”收入卡牌时,英灵会展露在世人眼中。
因此另一边的老板歪着脑袋好奇看了半天,本来觉得索然无味,却忽然撞见了何宴收取灵的这一幕。
“想进入我的眼睛吗?附灵者。”中年男子声化气音,消散无形。
老头吓傻了。
他登时目瞪口呆,手中的蒲扇一滑,直接打翻了下方的茶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