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予森抬眼看他:“怎么,以为我看不出来?”
小孩儿藏不住事儿,心思全放在眼睛里,每次他一靠近,飞白就会露出一种纠结的神情,而且越来越明显,明显到让他无法忽略。
“飞白,我不喜欢强人所难。”洛予森言简意赅地说,然后按灭了灯。
一片黑暗中,飞白表情复杂地从桌子上站起来,踩着拖鞋去浴室里刷牙。
暖黄色的灯光下,他跟镜子里的自己大眼瞪小眼,沉默得很有些心事重重的意思。
跟洛予森发生关系原本对他来说是志在必得的一件事,然而随着两个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他反倒开始犹疑起来。
这种犹疑落在洛予森眼里就成了他还没准备好的表现。
更让飞白心里起疙瘩的是对洛予森起反应这件事,一次两次也就算了,但现在只要是洛予森跟他有任何超过正常尺度的接触,他就会像只随时随地发情的泰迪一样躁动起来。
这都什么事儿啊。
飞白有些烦躁地搓了搓脑袋,等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洛予森已经在床上躺下了,手机拿在手里,不知道在看什么,屏幕的光线勾勒出脸部起伏分明的线条。
酒店的床垫软而有弹性,飞白上床的时候感觉到洛予森的位置往下陷了一部分,重力让他顺着倾斜的弧度滑了一下,一股淡淡的檀木味道送到了他鼻尖。
虽然明知道这个晚上不会再发生什么,但他的心跳还是突然加快了。
洛予森转头看他一眼,关掉手机放到床头柜上充电。
飞白盖上被子,毫无睡意地闭了一会儿眼睛,忽然很想翻身,便撑着床换了一个背向洛予森的姿势。
失眠的人总把睡着的希望寄托在下一次翻身上,没过几分钟,飞白又翻了回去,恢复了仰面朝天的状态。
两床被子相互摩擦的声音在静夜中格外引人遐想,他听着觉得自己的血都流得快了起来,浑身往外散发着热气,让他忍不住把身上的棉被掀到了一边。
“把被子盖上。”洛予森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飞白小声说:“我热。”
他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翻身。
一只有力的手从他身前越过,按住他的肩膀把他压倒在了床上,飞白睁大眼睛,看到了洛予森近在咫尺的脸。
“你安分点就不热了。”洛予森说,手上的力道稍微放轻了一点。
飞白结结巴巴地说:“哦、哦,好,我安分点儿。”
洛予森在黑暗中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像安抚小朋友一样拍了拍他。
飞白安分了一阵之后确实不热了,但还是睡不着,他侧过脸,看见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一隙月光,模模糊糊地照出了吊顶的轮廓。
“师兄,你想听冷笑话吗?”他不等洛予森回答就自顾自地讲了下去,“上学期我选了一门叫汉语文化的公选课,老师往黑板上写了两个字,叫了一个留学生起来解释,留学生说这两个字特别美特别浪漫,让他看着就觉得自己正站在月亮旁边被月光照着,你猜那两个字是什么?”
洛予森很给面子地发出了一个表示疑问的语气词。
“是膀胱。”飞白说完,自己先像个神经病一样笑了起来。
洛予森瞥了一眼窗帘里漏出的月光:“飞白,你是不是睡不着?”
飞白老老实实地说“是”,以为洛予森要大发善心陪他聊天了,没想到对方冷漠地说:“那你别影响我,我要睡了。”
于是飞白只好默默地闭上了嘴,快到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他终于看月光看困了,不知不觉就坠入了梦乡。
第二天飞白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他揉揉眼睛,突然觉得自己身边的环境有点不太对。
酒店的床垫不是很软吗,为什么现在变得这么硬呢。
飞白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被一床被子裹得像个骨折了的蚕蛹。
他转过脸,看到洛予森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窗下用电脑看文件,身后是连绵无尽的秋山与晨曦。
老天爷一大早就向他展示了世界的不公平,明明待在同一个房间里,有的人像是从文艺电影里截出来的,而有的人像是从搞笑bot投稿里抠出来的。
“醒了?”洛予森合上电脑,没有扶他的意思。
飞白一边从被子里往外挣扎一边问:“师兄,我能问一下我现在为什么在地上吗?”
“因为你睡觉的时候一直往我这边拱,”洛予森看着他,又补充道,“手脚并用。”
飞白一惊,小心翼翼地问:“那、那我把你拱下去了吗?”
洛予森说:“没有,我换到你那边睡了,过了一会儿你就自己掉下去了。”
虽然这句话听起来非常合理,但飞白还是忍不住问:“师兄你为什么不拉我一下呢。”
“拉你?”洛予森用手指敲敲电脑,眼睛里浮上来点笑意,“昨天晚上你睡着的时候我跟你说了一句话你就踹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