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封宗的结印还在,所以出入并不会被阻拦。
江茂晋这个人心思缜密,元顾在挽香阁也没事干,心想不如出其不备来探一下虚实。
江茂晋在祭拜自己的父母。
他虔诚握着香的手背上生出了诡异的纹路,那是他最近腰上的伤衍生的。
即便这样他也丝毫不在意,跪在了草蒲上,又开始往日的念辞。
结束了之后他磕了三个响头,继续道:“父亲母亲,孩儿今日恐怕是最后一次来祭拜了,路家尚有遗孤,我得去处理。三年前他们救助的妖魔伤了你们性命,那就要付出代价,不管多沉重的代价,我会身体力行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一报还一报。”
元顾透过门的缝隙看到了供台上的牌位,只不过隔了段距离,看不清供的是谁。
他父母……想起前几日与路寒舟交换消息,对方好像确实父母双亡。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才作恶的?那倒是个大发现。
元顾瞅的太专注,以至于不小心头磕到了门,发出了一点点动静。
江茂晋感官灵敏,下一瞬一股风就刮出了门外,一下子掐住了元顾的脖子。
但看到是元顾后也出现了短暂的惊讶,对方脖子后面的印记似乎还在,并没有消失。
元顾哪曾想当场被抓,赶忙装晕道:“师父,是我啊,元顾!”
江茂晋打量着他的神情,确认再三后把他放在了地上,不过语气还是十分警惕,狐疑道:“你这几天去哪了,现在又悄悄躲在我门口干什么?”
“我前几日被困在柏林一个幻阵里了啊,好不容易今日才出来,刚走到门口有些晕差点砸在地上。师父你这是要干什么啊!”元顾当场瞎编。
邱山柏林确实为了防止外人乱闯会设有许多幻境,新入门的弟子经常遭殃倒也是事实。
江茂晋盯着他上下打量了无数遍确认无误后说道:“我还有事,你先回去休息,等过几日和前院新弟子们一起上课。”
他现在并没有心情管这种无关重要的事情。
得了赦令的元顾风狂点头,一股脑就跑出了偏院。
只不过没回封宗的住处,而是头也不回地冲向挽香阁。
幸亏他和徐之辈学的逃跑技术了的,不一会就回到了挽香阁。
他扶着门框才安心下来,托着膝盖看着里面刚到的路寒舟大喘气道:“发,发,发现了,江茂晋灭门路家,是要给自己的父母报仇。我听他说江老门主救助的妖魔中有人杀了他的父母。”
路寒舟还沉浸在刚才看到生灵涂炭的愧疚和落寞中。
听他这么一说担心道:“什么?你去见江茂晋了?”
这举动太危险了,如果出了什么事徐之辈不得扒了他的龙皮。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赶快想办法对抗江茂晋,他要有所行动了。”元顾进了门灌了口水,有点后悔当时自己太认真弄出动静,不然也许可以听到更多。
江宁灼知道路寒舟此时心里装的事多,拉起他就往楼上走,说道:“这些事情我会先想办法处理,你先休息一会。”
他状态明显有问题。
路寒舟踏进门后转身,挡住了江宁灼的路,说道:“你不回封宗吗,那么大一个江茂晋在那边你放心?天天呆在我挽香阁干什么?”
站在门口的江宁灼一怔,对方这是冲他下了逐客令。
路寒舟看着他的表情很心疼,但他害怕,他怕如果江宁灼进来,他好不容易做的决定会再一次崩塌,他怕自己动摇,所以他要狠狠心与他保持距离。
他不想让自己的儿女情长凌驾于大是大非之上,或者说,是他不敢面对。
有些话他始终无法告诉江宁灼,因为他不仅是他的师兄,还是封宗宗主,肩上的责任也许就已经替他做了选择。
“那你好好休息。”江宁灼在路寒舟关门之前说道,有点不开心。
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不会阻止路寒舟需要自己的私人空间。
……
路寒舟在床上躺了好久好久。
久到月上柳梢,蝉鸣渐盛。
他睡不着,他心里的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泪水不由自主流满了枕头,安慰了自己一夜又一夜,可还是没能很快接受得献祭的事实。
毕竟真的似乎没有别的办法了。
坠月谷一行发生了太多太多,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憧憬的生活就要这么付之一炬。
忍着心痛起身,他要出门。
开门后发现江宁灼确实走了之后心里似乎更难受了。
半刻钟之后,旭日山涛花门旧址,一袭红衣在森寒的月光下缓缓落在废墟之上。
路寒舟暗红的瞳孔中似乎有不忍,可呆愣了片刻后,他低身趴在砖瓦木材中疯狂挖了起来。
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三年前的大火让涛花门付之一炬片瓦不剩,可万一呢,万一能挖到一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