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凉云沉默了。
他沉默了,钟糖也不说话。
片刻后,徐凉云抬起头,声音有点哑:“吴夏树确实死了吧。”
“死了。”钟糖说,“当时烧成焦炭了,为了确认身份,法医那边就测了牙齿的DNA,确实是吴夏树本人,肯定死透了。”
徐凉云一边听着,一边伸手把烟摁灭在了车上的烟灰器里。
“知道了。”他说,“我现在回去。”
*
第二天早上十点半,陈述厌被门外窸窸窣窣的一阵谈话声给吵醒了。
他一爬起来,才发现自己居然睡在沙发上,身上盖着层薄被子,一看就是布丁亲力亲为叼来给他盖上的。
陈述厌睁着双惺忪睡眼,呆呆地茫然了好半天。
他看向茶几上的七八个啤酒罐,感觉脑子有点昏昏涨涨地疼,一时间想不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他倒一直这样,每次起床来都跟有痴呆症一样,脑子不会第一时间跟着醒过来,得坐床上呆个两三分钟,大脑才能重启成功。
一如既往地,等过了两分钟后,陈述厌的脑子才慢吞吞地醒了过来。
陈述厌终于慢慢悠悠地想起来了。
昨天晚上他和徐凉云见了一面——很不愉快的一面。
然后他回家,情绪失控,撕心裂肺地哭了一场以后久久缓不过来,哭没了眼泪就坐在那里发呆。布丁吓得在他身边绕来绕去,钻他怀里舔他脸都没用,陈述厌一直回不过来神,满脑子都是在冬风里好像要散架了一样的,憔悴至极的徐凉云。
后来呢?
后来陈述厌好像去拿了酒,这次连杯子都没拿,直接对嘴吹,一口气吹了八罐……
……然后就睡过去了。
睡得很晚,喝得太多脑袋很疼,昏昏沉沉地一夜无梦,现在还有点困,宿醉过后的头痛一阵阵突突的疼。
回想完毕,大脑也重启成功,陈述厌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揉了揉太阳xue,笑了一声,无奈又寒心。
他转过头,看向门外。门外的警察在和一个人说着什么话,还在嘱咐他什么。
就是这阵谈话声把他吵醒的。
“见谅啊,现在情况特殊,所以得查查。”警察还在门外说,“没什么事儿没什么事儿,你进去吧,这事儿不能和普通民众说。”
另一个声音连连赔笑,声音带着局促的笑意——也是,面对警察,一般人都会这样。
哪怕自己明明没犯什么错。
陈述厌有点反应不过来,没明白到底是谁来了他家还要被警察查东西。
这声音听起来还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听到过。
过了没多久,他家的门就被敲响了。
“您好,”敲门的人说,“快递。”
陈述厌这才想起,昨天有快递公司的给他打了电话。
给他打电话的就是这个声音。
他应了两声,站起身来,扶着疼得昏昏沉沉的脑袋,伸手把沙发上的手套拿了起来,戴在手上,趿拉着拖鞋,慢慢悠悠地去门口给开了门。
虽然快递员的声音听起来还算年轻,但实际上却是个胡子拉碴瘦瘦弱弱的中年人,看起来大概四十出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后面有警察,他看起来有点慌,大冷的天却无端一头冷汗。
他还抱着个大纸箱子,箱子大得有点离谱。
陈述厌皱了皱眉。他记得自己寄画的时候用的可不是这种大箱子,他用的是个扁扁平平的长形盒子,看起来像个大纸壳子的那种。
似乎是看出来了他在想什么,快递员连忙慌慌张张地解释:“您那个被弄坏了,年后的快递多,我们也没有那样的箱子了,只好先放这里给您拿过来看看。”
“……是吗。”
陈述厌昨晚喝了酒,脑袋正疼,也懒得多想,就往后退了退,说:“那进来吧。”
布丁在客厅那边,躲在巨大的牛油果后,小心翼翼地看着来人。
它很怕生。
快递员走了进来,关上门,终于长叹一声,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转头一看,看到那边探头探脑的布丁,又笑了起来:“您家有狗啊?”
“嗯。”陈述厌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又指了指旁边的一块空地,说,“您把东西放下,我先看看,放这儿就行。”
“不着急不着急。”
快递员一边说着,一边把箱子慢慢放到了陈述厌指的地上,又直起身来,回头从腰包里掏出了一张折了两三下的纸,说:“您先把这个填了吧,然后我把箱子拆开,您再看看里面的东西。”
陈述厌接过他递过来的纸,展开一看,就见是一张赔偿保证同意单。
上面有一系列条款,还有一个小表格,需要他写一下寄出的物件和时间,以及损坏物品的预估价格,右下角还需要他签个字。
“那个预估价您就写画框的价格就行了。要实在不放心就先空着,等我把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