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奇志狠了狠心,对方可是随随便便就能丢十万块砸他的人,他这辈子都未必再遇得到这样一个天降横财的机会了,回头要是发现自己要价低了,他得吐血。
“三百万。”梁奇志说。
秦燊一动不动,连眉毛也没挑一下,平静地望着梁奇志。
梁奇志的心脏突突突狂跳。
三百万,在他这个平均工资三千块的三四线小城市,这是一个普通人这辈子都不敢想的数字。
他是不是翻得太狠了?
梁奇志真怕秦燊随时起身就走。
明明整个酒吧里无比喧嚣,音乐和人声交缠得毫无美感,他们这里的空气却安静了将近一分钟。
秦燊终于开口,“可以。”
梁奇志心里一咯噔。
卧槽,成了?!
不知道是不是吊桥效应,梁奇志这个时候看着秦燊,感觉像在看一个天使。
不料天使一秒变脸,“不过——”
梁奇志心里又一咯噔。
秦燊的嗓音本来就沉,一刻意放慢语速就更瘆人了,“我是个生意人,讲究诚信。虽然今天只是口头约定,但咱都是文明人,得有契约Jing神,是吧?”
梁奇志紧张地等着下文。
秦燊继续说:“如果你违约……”
他微微一笑,“相信我,我想找到你不难。”
梁奇志:“……”
秦燊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梁奇志,“希望能合作愉快。”
嘴角挂着笑,眼神却是冷的,满脸都写着“别让场面发展到难看的地步”。
梁奇志:“……”
这是威胁,这他妈是红果果的威胁!
但是价值三百万的威胁……
那也行吧。
秦燊一踏出酒吧的门,突然觉得很疲惫。
他用力揉了揉眉心,茫然地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一时竟不知该去哪里。
回S市吗?
然后呢?
他想去找祁乐意,又不想见祁乐意。
也许不是不想,是不敢。
八年的空白,足够他们各自发生很多很多事情。
奇怪的是,从去年到现在,他们有那么多机会,却都默契地不曾问过对方一句,你这八年间经历了什么。
也不知是怕对方不说真话,还是怕听到那一番真话。
秦燊忽然理解了祁乐意的迟疑和恐惧。
事情从来没有那么简单。不是我爱过你,我还爱着你,我们就能顺理成章地继续相爱。
要衔接上过去,必须先撕开那些小心翼翼地弥合至今的伤口。但谁也不敢保证,二次创伤后,它们是否还能痊愈。
……万一不能呢?
秦燊发了10分钟的呆,打车去动车站,动车转飞机,明天早上就能到S市。
在飞机上迷迷糊糊地睡了几小时,全是梦。
下机,第一件事就是给祁乐意打电话。
“有时间么?见个面吧。”秦燊说,“想跟你谈点事。”
他想通了。问题搁在那,不会自行解决,只会越拖越严重。早晚要面对,没必要掩耳盗铃。
祁乐意一下就听出来了,秦燊今天情绪不对。
很像他当年离开前准备跟祁乐意道别的语气。
祁乐意喉头干涩地一滚,“好,哪里?”
秦燊定了个私人会所的包间,绝对隐秘。
不弯不绕,开门见山,几句话简单地交代了他处理梁奇志事件的前因后果。
祁乐意百脸懵逼,“等等——梁奇志?谁?”
秦燊抬眼看了看他,很淡定地亮起手机屏幕给他看。
祁乐意睁大眼睛,一瞬间有点天旋地转。
他第二次看到这张照片。
第一次是昨天,雷汪给他看的。
他当时没在意。
这一次,他想起来了。
祁乐意脸色一瞬发白,仿佛全身的血气顿时被抽干。
回想起昨天雷汪的言行举止,祁乐意大概明白了。
幸好他已坐上沙发,否则他怕是没有力气再支撑自己。
愤怒,惊惶,委屈……耻辱。
他说不清此时胸腔里那横冲直撞的一团火究竟是什么。
祁乐意尽量压着情绪,不让自己的声音发颤,却显然很失败,“你背着我,去给他付封口费?”
秦燊很想抽根烟,掏出烟盒,却没有打开,“还有没有别的……”他盯着手里的烟盒,斟酌着措辞,“人,或事,都说了吧,我好一并解决了。”
“秦燊,”祁乐意攒着拳头,咬着牙,“你什么意思?”
秦燊放下烟盒,抬头,与祁乐意四目相对,决定把话说开,“这次还算是幸运的,梁奇志手头没有任何跟你有关的资料。”
没有聊天记录,没有照片,最最重要的是,没有拍下什么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