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听着那一门之隔里夹在音乐声中的对话,心脏涩得有些麻,他自嘲地摇摇头,接着拍拍自己的脸,换上得体的笑容,进了门。
包间里冷色灯光影影绰绰,陈月白懒懒散散靠在沙发上,嘴里衔着根没点燃的香烟。他白衬衫扣子解开几颗,袖口折到手肘,根骨分明的手里拿着支酒杯。他漫不经心地晃晃酒却并不喝,仿佛只是在单纯欣赏鸡尾酒迷离的颜色。白怜一身清爽的T恤牛仔裤,坐在他旁边,像个还在上学的大学生。对面是几个相貌英俊的男人——那些是陈月白的发小。
“陈哥。”贺知关好包间的门,站在门边道。他来这种场合不多,且不擅社交,因此下意识有些手足无措。
“嗤”
坐在陈月白对面的宋时风看到贺知冷笑一声,将手里的酒喝干净,站起来,道:“这里空气很突然就变差了,我得出去放放风。怜怜,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宋哥,就忍耐下呆这吧,你可是大影帝,到外面给人认出来明天又得上头条。”白怜像是没听出宋时风什么意思,还是一副乖巧无害的样子,他肘肘陈月白:“月白哥,贺先生来了。”
陈月白点点头,他起了身将那杯酒放在几上,用那双清冷无澜又漂亮的眼睛看一眼贺知:“来了。东西给我就回去休息吧。”
贺知觉得心脏里有什么在往脑门上翻涌,他保持着面上得体的笑容,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脸颊僵得发疼。他点点头,往前走了几步。
宋时风听了白怜的话又坐回了座位上,只是用一种轻蔑而冰冷的眼神打量着贺知,他旁边坐了个笑眯眯的男人,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一副温和的样子,却在此时状似无意地伸出一只脚。
“砰”
贺知被绊倒在地上,手下意识拨到桌上,桌上放着的酒杯噼里啪啦倒下来,贺知瞬间被淋了一身酒,酒水滴滴答答顺着黑发流到脸颊上,流过唇边,贺知感到涩而辣。
“贺先生,你没事儿吧?”白怜朝他伸出手,面上似是带着担忧。
“抱歉,是我不小心绊到人了。”刚刚伸脚的男人面上依旧带着笑,他看向陈月白:“月白,贺先生不会介意吧?”这人叫白鸣远,是陈月白的发小,也是白怜的堂哥。
陈月白也不接话,只是重新靠回沙发上,朝贺知扬扬白皙清冷的下巴:“没事吧?”
贺知咬破了舌尖才站起来,他摇摇头,接着将刚刚下意识护得好好的笔记本递给陈月白。用了最大力气克制住声音里的颤音:“没事。陈哥,东西送到,我先走了,你聚吧。”
说罢正要转身,却突然感觉自己腕被拉住了,那双手冰冰凉凉,印在腕上的触感分外清晰。
贺知瞳孔一缩。
陈月白站起来,松松散散捉着贺知的腕,看向白怜和对面三人:“困了,先走了。”
“哎哎,月白,别走啊,这才几点啊?咱们好不容易聚聚,怜怜也好不容易有空。”宋时风左面坐着个脸圆圆胖胖的男人,他也是陈月白的发小之一,叫麦关,是个有闲有钱爱在娱乐圈瞎混、美名其曰自己是投资商的富二代,平时最爱和十八线小明星谈恋爱顺便给对方砸钱。
陈月白淡淡一笑:“你们玩儿,记我账上。”说罢就拉着贺知出了包厢门。门被服务生轻轻关上,把宋时风一声冷哼关在门里。
陈月白的手冰冰凉凉,贺知却觉得自己的腕有些烫。
他有些期待,又不敢期待:“陈哥,您……”
也许是实在喝得多了,陈月白突然觉得青年微低着头乖乖巧巧任自己拉着的模样有些可爱。他眸色一深,伸了和月光一个颜色的手,像把玩玩具似的,轻轻拨了拨青年的额发,声音也有些哑:“太晚了,今晚住我那里吧。”
贺知瞳孔一缩,被拉着的那只手像猛地冷到了般颤了颤:“好。”
……
陈月白在市中心有间公寓,在顶层,大平层样式,空间相当大,平时有人定时打扫。但他最厌无聊,一年里有半年都在外地——要不就是他作为编剧主动要求跟组,要不就飞到各处游玩。他并不来这间公寓常住,所以此时公寓里显得冷冷清清的,没有人气。
进了门就是宽阔的客厅,客厅里有巨大的落地窗,里头几乎没放什么家具,地上铺着冷灰色地毯,显得空间更加冷阔。
陈月白进了门便往吧台去了,贺知挂好外套就站在空旷的客厅中央,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这里街景不错,你可以去看看。”陈月白随手打开一瓶浅金色的酒,边道。看贺知有些局促地往窗边走了,陈月白一挑眉,将酒倒进玻璃杯。
贺知站在窗边,下意识伸了手抵在玻璃窗上,外头是绚烂又清冷的灯光,灯光晃在他脸上,他的脸和手便显得有些苍白,这种苍白让他有种特别的脆弱感。他有些发怔:其实他对外头的街景并没什么兴趣,只是陈月白要他看,他便看。
突然,一双手覆上他的手背,贺知睁大了眼睛,正要下意识动作,陈月白便将唇凑到他耳边,声音低哑却仿佛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