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季坐下后,慢条斯理拎出一根烟,道:“没想到这是你的人。”
郑昆玉并不谈这个话题,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周刚回来。”
郑昆玉咬了一根烟在嘴里,瞥了祁白露一眼。祁白露知道郑昆玉的规矩,肩膀挨在郑昆玉身上,将打火机凑到他身前。郑昆玉把脸微微一侧,就着祁白露手里的打火机深吸了一口,烟尾被火焰烧成亮红色。
阮秋季在一旁看着,一只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另一只手的指间夹着烟,他仿佛觉得眼前的场景多么有趣,笑yinyin地吞云吐雾。
接下来的时间,两个人从好莱坞的制片公司谈到圈内名人的动态,交谈称得上热络,浑似旁边没有祁白露的存在。他们并不是同辈人,但看上去俨然一对久别重逢的老友。从他们的对话中,祁白露知道了阮秋季过去两年一直在洛杉矶。
祁白露静静地坐在一旁抽烟,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能将郑、阮二人的神态都尽收眼底。有好一会儿,他盯着郑昆玉的侧脸,那双带着皱纹的眼睛微微笑着,一团和气,完全看不出本性的jian诈和不近人情。
两年过去了,他并不见得更老。
祁白露稍稍错开视线,目光擦过郑昆玉的鼻梁,看向一旁的阮秋季,对方正欠身弹落烟灰,即使做这样的动作,看上去亦是风流倜傥。他的确生了一副好相貌,祁白露心想,自己当时把他错当成同行也不奇怪。
第4章 桃红香槟
两个人打了半天的太极拳,叙旧之后终于言归正传,郑昆玉问道:“听说你们接下来要投《泉水凶猛》那部片子?我记得之前你说过投资不会低于五千万。”
阮秋季坦言道:“要看最后的班底再做决定,剧本有保障的话,投多少钱都行。”
“剧本我看过了,毕竟是小说作者Cao刀改的剧本,没有很大的问题。”
阮秋季笑了笑,道:“小说是小说,电影是电影。”
这句话在祁白露听来有些耳熟,他们今晚在休息室里第一次见面时,自己也说过“电影只是电影”。祁白露瞥了阮秋季一眼,没想到阮秋季很快便有所察觉,错开视线看向了坐在郑昆玉侧后方的自己。
祁白露的拇指抚着香烟的过滤嘴,抬手吸了口烟,阮秋季目光闪烁,也抬手抽了口烟。如果不仔细分辨,很难看出祁白露到底在看谁,但阮秋季很确定祁白露刚才是在盯着自己。
两个人的目光交流了片刻后,各自若无其事地荡开,但是过了一会儿又一前一后地荡回来,隔着烟雾一直这么看了下去。祁白露知道他会怎么看自己,但是阮秋季并不像旁人一样,因为自己是“郑昆玉的人”,就停止对自己的好奇和审视。
因为喝了太多酒,祁白露的眉眼带了点天真的醉态,看上去有些三心二意。仿佛敞开了一个神秘的口子,往这双眼睛里多看一眼,窥探到的东西就多一点。
郑昆玉俯身去拿茶几上的酒杯。这一片刻,祁白露跟阮秋季直视对方的眼睛,不过这次对视只维持了几秒钟,因为郑昆玉忽然扭头来看祁白露。祁白露转动眼珠回应他的目光,郑昆玉慢慢起身,将一只酒杯放在祁白露手里,自己则拿着另一杯。
祁白露心里打了个突,他今晚喝得实在够多了,胃里有股难受劲,但郑昆玉正笑看着他,这个笑一点善意都没有。
缓慢旋转的灯球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光斑像飞动的彩色蝴蝶一样,在祁白露的面孔上变幻,他漆黑的眼睛里沉潜着一种不透明的情绪。
迎着他们的视线,祁白露接过郑昆玉递来的酒杯,微仰脖颈,一直喝完了整杯酒。蝴蝶一样的光斑落在他白皙的脖颈处,放下杯子时,他的嘴唇泛着润泽的水光。
确定祁白露喝完整杯酒之后,郑昆玉回过头,亲自给阮秋季倒了一杯香槟,郑昆玉心平气和道:“我记得这是你喜欢的。”说不上他到底有没有发现身边两个人的眼神交流。阮秋季从善如流地接过杯子,向郑昆玉举了一举。
他们接着谈《泉水凶猛》,郑昆玉道:“上个月我见了制作人一面,听说男一在敲戴平,导演还没定下来。”
云天传媒家大业大,阮秋季只负责投资,很少过问制作那边的事。郑昆玉说的这位制片人虽然挂靠云天传媒,但已经成立了独立工作室,而且之前做出过不少优质商业片,难得能兼顾片子的文化内涵。
“你有没有推荐的人?”
“薛放怎么样?”
“那个拍文艺片的新人导演?他拍得了类型片吗?”
“之前一直在老方手下学习,耳濡目染也不会多么差。”
阮秋季思索不语。
他们说的老方,是一位功成名就的香港导演,拍过几部Jing彩的犯罪片。祁白露在一旁听着,知道郑昆玉有意提携薛放。于公于私,薛放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如果他能争取到《泉水凶猛》的导演,那么因为他之前跟祁白露合作过《午后的少年》,自然会选择有默契度的演员来剧组。
等待回复的过程中,郑昆玉递给祁白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