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想挑事,局面越乱,他越好钻空子趁机回家,只可惜眼下还没这本事。
“我也不关心你挑不挑事,此来只有件事问你。”陆镇庭大抵也明白,径自坐到一边问。
“讲。”
“陛下……当真只有一个子嗣?”
自年关之后,上京那边再也没来过信,他远在北境无处可获知陆镇柔的消息。
齐嘉帝病体孱弱,不可能让陆镇柔有孕,因而那孩子只能是陆文钧的人的,届时谎称皇嗣,在齐嘉帝死后另立幼帝对陆文钧而言易如反掌。可是陆镇柔……
陆镇庭清晰地记得初收到那封密信时心口剧烈的钝痛感,他知道陆镇柔对他的感情,可她是他的妹妹,自小在他肩头倚着长大。父亲不在乎儿女,他予取予求,便将她捧得高高的,没有哪户贵女不艳羡陆镇柔有那样一个好兄长。
如今陆镇柔要的,他给不了了,但捧在心里那么多年,也并非能轻易放下的。
陆镇庭斟酌片刻,试探地问了一句。
顾岸原本吊儿郎当地支臂撑桌,还翘着二郎腿,闻言不由端正了脊背,正色看向陆镇庭:“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陆镇庭?”
眼下无非是宁王与陆党拥护的清河世子,此时再有一皇嗣降生,必会引得宁王党与陆党撕咬加剧,只能平添枝节,保不齐便是一场腥风血雨。
看顾岸这意思便是没有了。陆镇庭不知自己该松一口气还是更悬着心。陆文钧不可能改变主意,此胎要么陆镇柔乖乖生下,要么陆镇柔拼着与陆文钧撕破脸将腹中胎打掉。
“嗯。”陆镇庭不动声色地微攥右拳,旋即起身道了声“多谢,告辞”,而后便径自欲离开。
“诶!”顾岸喊住他,“你要问的问完了?”
陆镇庭未置声。
顾岸放下剑璏,一面系上臂缚一面道:“那该我问了。”
“这张网不小,你多久能布完?”
“不出两个月。”陆镇庭偏头看向平视他,“你要做什么?”
“都说了,不做什么。”顾岸配好湛卢,拍了把陆镇庭的后背,“赤狄与白狄的仗不知会打多久,我估摸很快上京那边与白狄的战线也该瓦解了,届时白狄退回赛罕草原,北境又将直面赤狄,你又无从得知是否再会有通敌之人了。所以最好别等天上掉时机,钩和饵一并放下去,不愁鱼不咬。”
“章帅是将你看作接班人以待,这一仗打好,保不齐你又要成为北境最年轻的元帅了。”
陆镇庭看着顾岸抱着剑悠哉出门,浓眉渐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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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嘉二十六年似乎分外平静。因北狄内部战争,北境与赤狄暂时休战。内阁首辅陆文钧似乎力有不逮,在与宁王的交锋中每落下风。但令陆党可喜的是齐嘉帝自再度病重,皇后陆镇柔又复垂帘,掌控宫内大部分实权,两党分庭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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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王妃来请安了。”青岚姑姑喜笑颜开地入内殿通禀道。
太后抬头,正见宁王妃扶着孕肚走进来,不由轻声笑骂:“和你说几遍了,别再入宫来请安。你身子好不容易养好些,这一胎来得不易,该在府中好生静养才是。”
宁王妃由侍女秋渚替自己解开披风,站在炭笼边烤过手驱了大半寒气才上前微行一礼,笑道:“阿颜想您了,自然得入宫来见您,不然思念成疾岂非更难医。”
“花言巧语。”太后牵过宁王妃坐在自己身边,看看她挺起的肚子,满意地笑:“这胎像是位男胎,总算能替宫里添一位皇长孙了。”
“他健康平安便好,是男是女倒无所谓。”宁王妃低头轻抚小腹。
太后轻拍她手背,“一提这个你便犯倔!王爷是对你长情些,可是总得有子嗣傍身才踏实。况且你诞下皇长孙,眼下对王爷也有益——”
“姑祖母。”宁王妃截住太后,“他不会在意这个的。”
太后才欲开口,又见青岚姑姑进来禀道:“太后,宁王殿下来了。”
太后看着宁王妃笑意欣然,不由轻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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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与太后聊了什么,怎么太后一见我似有愁容?”宁王接回妻子,搀着宁王妃往醉鸿檐的方向去。
“我前脚才过去,你紧接着便到了,能聊什么。近来皇后得势,姑祖母难免发愁。”
宁王眉尖一拧,“说来也怪,陆皇后这大半年来攥住宫中大半势力,竟不知她何时经营出这么多的人脉,必得防紧她一些。”
“快别与我说这些,我听了头疼。”宁王妃轻攥一下宁王的手心,嗔他一眼。
“是是是,王妃。”宁王连忙讨饶,话未说上两句,忽听身后有人追上来,附在耳边道:“殿下,北境密信加急传来,方才邹先生来寻您许久未归,诸位大人还在书房等您。”
宁王闻言当即面色微变,看了眼宁王妃。
宁王妃连忙推他一把道:“你快去,不用管我,我自己回去便是。”
宁王略颔首,旋即一面吩咐快去找邹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