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面现实,也直面自己的心。
殷漠殊好像在等着他问,他一问出口,他没有思索,不紧不慢地说:“我初中是在旭明中学上的,旭明中学隔壁是环阳二小,它们对面有个老旧公园。”
“我初一时常在那里打架,打完架会在公园最里面的长椅上休息,因为身上有血有伤,别人远远地看到就会绕过,只有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孩不怕。”
“他也时常鼻青脸肿,脖子上挂着一个天线宝宝小水壶,坐在我身边慢吞吞地喝水,喝完水瘫着脸说哥哥笑得好好看。”
“他很喜欢黏着我,小尾巴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瘫着脸叭叭跟我讲班里男孩多没用,打不过他就叫哥哥。”
“他害我打架的次数直线上升,这个小家伙不仅打自己班的人,还打隔壁班的,他们的哥哥堂哥表哥就有十几个。”
“我在一家店铺找到天线宝宝小水壶,要给他换掉那个满是划痕二手水壶时,学校里再也找不到他了。”
“我记得他叫顾锦眠,杏核眼,猫咪唇,自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比他更可爱的小孩。”
作者有话要说: 殷漠殊:也没见过比他更没良心的小孩。
顾锦眠:。
第58章
殷漠殊说完就被叫去拍戏了,留顾锦眠一个人惊在原地。
直到小刘叫他好几声他才回神。
顾锦眠一句话没说开车走了,看得小刘一脸茫然,昨天大半夜的开那么久的车过来,一天都没待,这就又走了?
图啥呀?
顾锦眠没开车回s城,而是去了b城,上次拍电影的秋阳高中。
他重新回到那个小公园,刚来b城时看到殷漠殊坐的那个地方。
那天他在剧组没看到殷漠殊,问过工作人员,来到这个破旧的公园,在公园这个长椅上看到他,当时顾锦眠是有一瞬间的恍惚,只是那时他不知道他恍惚的是什么。
即便那天殷漠殊跟他讲了曾经有个小孩在这里说他笑得很好看,但那时他只把殷漠殊当书中的殷漠殊,只想着书中细节,也没想起来。
当知道殷漠殊同时还是何不尽后,殷漠殊再仔细跟他讲时,他才明白当时的恍惚是为什么。
他跟殷漠殊说,他只记得有个漂亮哥哥,但记不起那个人长什么样了。
他自己以为是这样的。
原来他记得,深深存在他的潜意识里。
以至于在十六年后,看到按照那张脸描叙的小说人物,没有理由地就喜欢上了。
那些别的读者和书友不理解的喜欢,他也解释不清的喜欢,都有了缘由。
他以为他喜欢纸片人才有机会喜欢上一个人,原来他是因为一个人才喜欢上了好多个纸片人。
顾锦眠走到长椅上垂着脑袋坐下。
那天殷漠殊拿着他的自我介绍问他小学的情况,他说那是他最不想回忆的一段时光。
殷漠殊应该又难受了吧。
那是他记得那么清楚的一段记忆啊。
为什么他这么糟糕,做啥啥不行,插刀第一名。
顾锦眠在这里坐了很久,一直到老旧的路灯亮起来。
顾锦眠的爸爸顾云鹏是一位为人津津乐道的富豪,除了他逆天的好运,还有他的深情。
年轻时是个妻管严,处处听老婆的话,穷兮兮的时候就给妻子卖土地建花园,老婆去世后两年没走出来,差点跟着走了,这么多年也没再找个。
顾云鹏听着时嘴上笑嘻嘻的,若是儿子在场,肯定会心虚又愧疚地看看儿子。
他是深情,他把老婆当成天,可就是如此他对不起儿子。
他有钱后恨不得把钱都给儿子,儿子的任何要求都满足他,把他惯成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然后问老师,这样是不是一个好爸爸。
老师很无语。
“先不说你现在这么做对不对,那两年不是现在能弥补的,3到6岁时是小孩性格形成最关键的时期,那时候他们心里正建立这个世界的秩序,其实是人最敏感的时候,何况那时眠眠面部神经麻痹很特殊。”
顾云鹏听了后,每次喝醉酒都会抱着他哭,然后提起老师的这句话。
其实,顾锦眠没觉得怎么样,他是不想回忆,但那不足以给他留下什么Yin影。
他老师也说他那么小正认识世界的时候,一个人过了两年,还能这么阳光直率也是难得。
现在想,他没留下什么Yin影,也和那时有过的陪伴有关。
他不是一个人,面瘫的他也有人说话。
他没有Yin影,因为有人帮他顶住了一片。
他从那底下钻了出来,走到了温暖和光明之处。
那个人呢。
外面传来一阵热闹的喧嚣,是秋阳中学放学了。
顾锦眠远远地看过去,慢吞吞从椅子上站起来,揉揉眼,逆着人流去学校。
正常上学期间学校不让外来人员随便进,顾锦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