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看到那死状凄惨的尸体一秒,灶门炭治郎瞬间浑身冰冷,僵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明明天上阳光正盛,地面也在阳光的照耀下微微散发出柔和的暖意,火神却如坠冰窖,一股刺骨的冰寒顺着脊背直冲大脑,几乎要把他的灵魂也冻僵。
不会错的。灶门炭治郎捂住嘴,不受控制地倒退几步,一向柔和的深红色眼眸中全被震惊和不可思议占据。
空气中仍然蔓延着微弱的腥臭恶气,闻在火神鼻中几乎让他站立不稳,扶着墙干呕。
怎么可能呢。他想到。
明明,这个世界上没有鬼不是吗?
火神拼命想告诉自己,这只不过是自己看错了——毕竟人类的生命那么脆弱,说不定只是忽然间暴死街头,被饥肠辘辘的野狗发现了呢?
灶门炭治郎紧紧揪着胸前的衣襟,华美的黑色华服被他扯出相当难看的皱痕,干巴巴的留在火神胸口。
可他怎么可能会认错呢?
那可是他曾经无数次为此痛恨自己无力的,只有鬼才能造成的悲剧呀。
淡淡的恶臭味仍然弥漫在鼻尖,灶门炭治郎强忍着干呕,紧紧捂着嘴,几乎要窒息。
到底是哪些地方出了差错呢?他有些恍惚地想。
他到底是哪一步出现了问题,让这个时代也产生了这样悲剧的源头呢?
不对、还来得及。
灶门炭治郎跌跌撞撞走出门外,无意间撞倒的花瓶在地上摔碎,发出巨大的声响,死者的亲属发出惊恐的尖叫,然而火神就像是没听到一般依旧摇摇晃晃向外走去。
还来得及。灶门炭治郎这样对自己说。
趁着更多的鬼还没有被制造出来,只要能找到他,找到这一切的根源就能够及时阻止这场悲剧的蔓延。
只要能找到他——鬼舞辻无惨,一切都还有挽回的可能。
哪怕是要他付出自己的生命,他也绝对要将鬼彻底灭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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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上不知道看过多少遍的书籍,黑发青年深深叹了一口气,摇曳的灯火倒映在那双如墨一般的黑眸中,为那双凄冷的眼眸染上一抹暖色。
灶门炭治郎已经很久没给他换过新书了。
颇为无聊的撑着头,黑发青年漫不经心地拨弄烛火中的灯芯,看着微弱的火苗在眼前不住摇摆,仿佛下一秒就会被他轻轻吹灭。
沉默起身,月彦端起放在桌角早已冰凉透彻的药碗,手腕微微倾斜,看着黑色的酸苦药ye逐渐渗透进窗前的泥土地中,被不知道多少埋藏在土地里的野草种子吸收殆尽。
他抿起唇,不知为何变得相当灵敏的五感依旧能够闻到萦绕在窗边不散的腥苦药味,盖过了他身上极其微弱的血腥气息。
月彦已经不是第一天倒掉这看起来黑黢黢的难喝药物。
反正这东西,已经不可能再治好他身上的病了。
重新坐在桌边,黑发青年沉默片刻,默默无言翻开了不知道看过多少遍的话本,心底无声嘲笑话本里荒谬至极的故事。
什么善良淳朴的书生因为自身的优良品质得到神明的亲睐,于是神明化作凡人和书生厮守一世,这不过是人类的幻想罢了。
除非是拥有无尽的生命,否则人类在神明眼中也到底只是不值一提的过客,终将有一天被彻底遗忘在记忆的长河中。
黑发青年其实不太能够知道灶门炭治郎最近在干什么。
神明做的事情从来都不会主动告诉他,他也从来都没有立场前去询问。
然而他有一点可以确定,火神最近不知道在调查什么,并且心情极度低靡。
月彦曾经问过灶门炭治郎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然而火神只是摇摇头。
“没什么的,月彦。我一定会把这一切都扼杀在苗头。”说着这句话的火神,眼里蕴含的是黑发青年从未见过的悲哀与坚定。
“即便是拼上一切。”
神明如此宣誓。
或许说曹Cao曹Cao到这种话也同样适用于神明身上,刚刚思及火神,黑发青年就听到陈旧的木门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呀”,神情疲惫的火神缓缓推门而入。
灶门炭治郎的状态非常糟糕——至少在黑发青年眼中如此。胸前的衣襟不自然的褶皱相当突兀的破坏了整件华服的美感,火神低垂着眉,像是在安慰他一般笑着跟青年打招呼,眼底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到底怎么了?”连忙走到灶门炭治郎身边,黑发青年想扶着火神坐下,然而却被灶门炭治郎摇摇手拒绝。
火神常常舒了一口气,就像是要把一天的疲累全部消除一样。灶门炭治郎沉下肩膀,靠在床沿边,紧绷了一天的肌rou终于得以放松。
“没什么,只是在调查传言罢了。”神明伸开手,像是在为黑发青年解释。
“月彦听说过吗,坊间流传的那则怪物的流言?”
听到这句话,青年的脸色略微有些古怪:“啊……大概听说过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