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青年相当狼狈的勉强才能躲开灶门炭治郎的攻击。
神明的剑术就像是一套首尾相连的舞蹈,惊艳动人的同时攻击也是毫不留情,招招致命。但凡有一击躲不过,月彦都无比确定自己会葬身在火神刀下。
灶门炭治郎就像是瞄准他的脖子一般,每一道灼热的剑气紧紧贴着他的脖颈而过,脖颈上柔嫩的皮肤几乎被这样炽热的温度融化,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神明看着他的那双眼睛依旧是冰冷淡漠,就仿佛在对方眼前的根本就不是他陪伴了十几年的孩子,而是一个毫不相关的路人。
月彦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地认识到,眼前的神明是真的想将他斩于刀下。
无言的悲痛无声在心底发酵,逐渐演化成无尽的埋怨与愤怒,夹杂着几乎能让人窒息的绝望骤然间在月彦心底炸开。
黑发青年背后忽然一阵蠕动,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破皮而出一般。他紧紧地咬着牙,尖锐的牙齿割破嘴唇,鲜血慢慢顺着唇边低落而下,还未落到地面上就被火神凶猛的火焰席卷,无声无息消散在空气中。
衣物撕裂的声音无声掩藏在火焰翻腾的巨大轰鸣之中,长满倒棘的骨鞭猛然间从黑发青年身后爆开,在空中滑过,带起一声声爆裂般的炸响,毫不留情狠狠拍击四周的建筑物,顷刻间房屋、墙壁瘫倒大片。
此刻本就还是深夜,猝不及防遭此变故的人类根本就来不及逃离,惊呼、哭喊、哀嚎,数不清的人声混杂着建筑物瘫倒时的巨大声响,清清楚楚传达进火神耳中,刺激的火神的神经如同针扎一般刺痛。
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争先恐后涌入鼻腔,火神动作微微一滞,随后木屐狠狠踩在地面上,握刀的手势一动,竟是硬生生在半途改变了招式。
灼烈的火焰在刀身上浮现,螺旋状的焰纹汹涌澎拜。黑发青年避闪不及被硬生生斩去好几根骨鞭,粘稠的鬼之血溅落在地上,转瞬间又被火焰彻底蒸发。
“唔!”尽管断裂的骨鞭以一种相当可怕的速度迅速再生,痛苦却是实打实传递到月彦脑海中,让他眼前一黑,狼狈的往后倒退,险些站立不稳。
这不知从何而来的骨鞭就仿佛是他身体一部分的延伸,控制自如的同时,被毁去之后的痛苦不亚于砍断他的手脚。
“炭治郎……”黑发青年原本漆黑的眼瞳此刻像是被那灼然不息的火焰染红,妖艳的仿佛能够滴血。人类圆润的瞳孔不再,如同冰冷蛇类一般的狭长竖瞳微微颤抖,死死盯着依旧不依不挠攻上来的神明。
“你真的要杀了我吗……”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的味道,月彦依旧不死心地问着神明,仿佛是最后的挣扎与希冀,渴望从神明口中听到那几乎不可能的回答。
火神根本就没有理会他的话语,就像是封闭了听觉一般对他的话语毫无反应——可是怎么可能呢,如果他真的听不到,又怎么会如此狠绝果断的斩断月彦的那些骨鞭?
“就为了那些蝼蚁一样的家伙?!”
他不甘心啊,凭什么炭治郎要因为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的蝼蚁怪罪于他,甚至要这样消灭他?
“闭嘴。”火神声音冰冷,毫无感情,原本似乎无时无刻都温暖柔和的神情此刻也冷得仿佛能够结出冰渣。
眼前的是他要斩除的恶鬼。
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尖锐的指甲狠狠刺进rou里,被指甲刺破的皮rou甚至连同感都来不及传入,转瞬间就已经愈合,干净光洁得像是根本就不曾受过任何的伤。
黑发青年看着仿佛泯却一切情感的神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明白眼前的到底是怎样的生灵。
那是神明啊。
那是生来就远远高人一等,永远无法被迄及的神明啊。
火神曾经在他面前所展示的,属于人类温和的一面仅仅只是神明将自己当成了人。所以有着善恶的区分,所以会如此平等的对待所有的一切生灵。
可当人性被神性替代,属于人类的温和亲切彻底被神明骨子里的高傲与冷漠掩盖,名为“月彦”的个体在神明眼中也不过是蝼蚁罢了。
那曾经他们在一起渡过的十几年时光,说到底什么也都不是。
猛然间领悟到这一点的青年浑身僵硬,差一点被火神的攻击削去大半身体。
他忽然间觉得很可笑。
他所珍视的一切,他拼命想要与神明并肩的付出,还有他现在如同怪物一般的存在,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个可笑至极的玩笑罢了。
在神明眼中,除了偶尔垂目时嘲笑他这些白费的努力,什么都算不上。
神明脸上深紫色的恙已经蔓延上大半张脸,甚至连原本握着刀白皙的手掌也逐渐被恙覆盖。然而火神就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自身此刻无比糟糕的情况一般,依旧在黑夜中起舞。
绚丽的刀技和着华丽的舞步,满含杀意。这场火之神神乐的盛宴却只有一人欣赏,也只为斩一人而舞。
——神明到底还是实现了,曾经答应过青年要为他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