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门炭治郎鼻尖微动,有些疑惑为什么总能从对方身上闻到一股隐秘的怒火。但是性情单纯的神明很快就把这点微妙的违和压在心底,冲着刚刚结束训练的剑士道明来意。
“严胜先生,主公大人请您过去一趟。”
****
他们跪坐在主公的床铺前,一股近乎死寂的沉默如同一座大山死死压在众人心口,逼得人几乎无法呼吸。
灶门炭治郎无声敛下双眸,眼帘垂下的Yin影遮盖了深深印刻在枣红色眼眸深处的歉疚与悲哀。
腐败的气味几乎已经蔓延到整个房间,仅剩的一丝生机也缓慢被那不断蔓延而上的腐臭味掩盖,悄然宣判卧榻之人的结局。
主公温婉淑惠的妻子静静坐在主公身边,平静的接受丈夫即将离去的事实。
人类的死亡,从来都是如此轻易短暂。
继国严胜坐在屋外,沉默地看着天上皎洁的明月,不知不觉攥紧了拳头。
轻轻抚上在额间蔓延的火云斑纹,一股难言的焦躁忽然在心中升腾而起,让他坐立不安。
他清楚自己和弟弟之间的差距,不过没关系,他曾经这么想。
他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去慢慢磨练自己的技艺,总有一天他能够达到与缘一并肩的地步。
可神明就像是故意要戏耍他一般,在他雄心勃勃的时候告诉继国严胜,他已经不剩多少时间了。
世间的一切事物都有代价,身为剑士的他们开启了斑纹,拥有了无可比拟的强大力量。而代价便是他们往后的生命。
天上月光皎洁如玉,挥挥洒洒降落在人世间,无声为大地披上一抹银白。
继国严胜咬紧了牙,几乎像是泄愤一般死死盯着天上那轮明月。
可无论月光多么皎洁动人,又怎么可能散发热量、耀眼夺目的太阳相比?!
继国严胜不甘心啊,不甘心自己就只能抱着如此的遗憾死去。
“发生了什么吗,严胜先生?”耳边响起某个几乎令人作呕的声音,继国严胜扭头,灶门炭治郎那张似乎无论何时都挂着柔和笑意的连出现在眼前,他不可避免地感到一股反胃。
“您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样子。”穿着市松羽织的少年自顾自在他身边坐下,身上温热的气息让继国严胜忍不住动了动身子想要避开。
“是因为主公的离去吗?”灶门炭治郎也学着继国严胜的样子,抬头望天。皎洁的月光为那双深红色的眼眸覆上一层银白,清冷的颜色与温暖的深红交杂,一瞬间不分彼此。
少年像是在和继国严胜聊天,又像只是在自说自话,那张从来都柔和得令人恶心的脸上此刻神情怔忪,就像是陷入了某种长远的回忆。
“人类的生命真的是很短暂啊……”灶门炭治郎喟叹,语气平淡,就像只是在陈述某种再确定不过的事实。
神明的寿命实在是漫长,长到几乎看不到头。曾经向他祈愿的少女已经有了不知道传承多久的后代,神社中的神官换了一批又一批。
世间万物都在改变,唯有身为神明的他依旧留在原地。
强大如他,能够实现信徒的万千祈愿;弱小如他,甚至无法彻底阻断这一切悲剧的源头。
“能够作为人类而经历生老病死,哪怕是生命如同蜉蝣一般短暂,也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继国严胜不太分得清这句话到底是不是在对他说——在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少年看透了他心底的隐秘念想。
然而,少年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此时此刻剑士心中翻覆起的惊涛骇浪,那双深红色的眼眸看向远方,似乎是映入了什么人的背影,又像是只看到远处沉郁浓重的黑暗。
“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继国严胜偏过头,灶门炭治郎依旧看着远方,就像是隔着遥遥远空向着某人诉说。
他脸上的神情是罕见的无奈和悲切,就像是九天之上垂目低眉的神明,神色悲悯,像是在为世人的无尽痛苦而感到悲伤。
竹林间似乎有野兔奔过,掀起一阵嘈杂的破空声。继国严胜几乎是瞬间站起身,手一瞬间按上剑柄,浑身的肌rou紧绷,目光灼灼盯着那处沉郁黑暗。
然而还没等他动作,灶门炭治郎轻柔地按上他紧绷着的背脊,无声摇了摇头。
隐藏在竹林中的、连月光都透不进的黑暗不知何时悄然散开,继国严胜似乎听到有什么人在风中留下一声嗤笑,混杂着少年的叹息。等继国严胜再想去追寻时早已散落在冰冷的空气中,再也找不到踪迹。
他的耳边传来少年的告诫。“严胜先生,请您一定要记住。”少年的神情严肃,忍不住让继国严胜皱起眉头。
“您是缘一先生非常重要的人。”
“请一定不要,在追逐的过程中抛弃了更加珍贵的事物。”
少年又把视线转向天空,似乎要透过黑沉沉的夜空看到跨越不知道多少年的盛大烟火。
“紫藤花盛开了啊。”他忽然没头没尾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生日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