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完舒闲的状况,确定暂时没有问题后,孙医生才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信息素强度本来就高,流产后更是紊乱,再强行用抑制剂压制……”
“会有生命危险吗?”舒闲问道,甚至还有些期待。
孙医生卷起报告单就敲了一下舒闲的脑袋,怒斥道:“怎么,没死成,还不合你意了?”
“……抱歉。”舒闲低声道歉,但心中没有任何忏悔。
“哎——你这次是到情动期了,信息素指数急剧上升,又有大量抑制剂压制,所以才造成的高烧。”
孙医生解释完,又转过身看向顾亦年,抬起报告单敲了一下顾亦年的脑袋。
这一下直接给顾亦年敲懵了,他自从长大后还从没被别人敲过脑袋。
但不等他反应过来,孙医生就开始训斥:“你的Omega,他自己不注意也就算了,你还不看着点!都成什么样了才给送来?再晚点就直接火化了!你回去抱着的就是个盒子!”
真是给这两人气急了,孙医生口不择言,说得很难听。
其实顾亦年不必担下孙医生的责备,毕竟以他和舒闲现在的关系,是没有责任再照看舒闲的。
虽然还挂着婚姻的关系,但他也明白,舒闲早就不把自己当丈夫了。
可是看着舒闲如今虚弱的模样,顾亦年终于是什么都没说,默默地挨下了孙医生的所有责骂,不住点头道歉。
“以后再让我发现舒闲身体有恙,我就直接给你告上法庭,非要判你一个虐.待罪不可!”
孙医生气冲冲地骂完了,顾亦年也虚心地将所有指责照单全收。
看着顾亦年不住点头,孙医生不悦地补了一句:“光点头有什么用?”
“……我会照顾好他的。”
顾亦年说完,便清楚地看到躺在床上的那人露出了不屑的笑容,好像在说:你也配说这种话?
孙医生是面对着顾亦年,背对着舒闲的,所以没看到舒闲的表情,只看到了顾亦年的表情僵住了。
“怎么了,做到这个很困难?”
“不,不是。”顾亦年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回答道。
见顾亦年态度还好,孙医生也就不再训斥了,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又敲了敲舒闲的脑袋,才离开了病房。
空荡荡的VIP病房,只剩下两个人。
顾亦年坐会舒闲的床边,有些疲惫,插着手盯着病床上的人,目光中带了些审视和怒气。
“给简婉打电话了吗?”
“……没有,还没告诉别人。”
“嗯,谢谢你今天带我来医院。”
顾亦年的眉毛微微皱起,露出明显的不悦,似乎并不是很想听舒闲说这个。
“舒闲,我们聊聊吧。”
顾亦年的语气沉抑,很明显是压着火的。
但舒闲依旧静静地躺着,盯着不断滴下的药ye,不发一言。
病房里静得离奇,静得令人不安。
顾亦年知道舒闲不会主动开口,压了压戾气,尽量平和地开口:“你是不是想死?”
这话太过直白了,没有任何修饰,也没有任何曲曲绕绕的铺垫,让舒闲也懵了一瞬。
不知道顾亦年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顾亦年想做什么。
这种情况下,实话实话就好了。
于是舒闲稍微扭过头来看着顾亦年,目光坦诚:“倒也不是非要死,只是……死了也不是不行。”
“不行!”
“为什么不行?”
为什么不能死?对绝大部分人来说,这个问题都简单至极。
不能死,是因为还有留恋的人和事,有所爱,有所难舍。
再不济还有楼下的榴莲千层和焦糖nai茶。
不能死的理由实在太多了,随随便便都能说出一个,最次的还有一句“哈好死不如赖活着”。
但是顾亦年面对舒闲的这个问题,却半晌找不到合适的话。
他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无论自己回答什么都是一种徒劳。
“你不能死。”顾亦年有些固执,也有些不讲道理地说道,眼神坚定又痛苦。
“为什么?”
“你还有你的朋友,你的家人,你的学业……”
“我没有这些也可以。”舒闲打断了顾亦年。
他失去白予后,就可以失去任何东西了。
“可是,他们没有你不行的……”
我没有你也不行的。
“那是我死了以后的事情了,就不归现在的我管了。”
舒闲的话说得很自私,又有些诡辩和不讲道理,让顾亦年一时无话可说。
他看着舒闲露在被子外,扎了针的手,觉得嘴里,心里都是苦的。苦得发酸。
他从未觉得这么无力过。
从小到大,他遇到的大部分困难都可以用智商,用金钱,用手段来解决。可是现在他面对舒闲却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