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舒闲啊,明明是你导致了这出悲剧,却不准备做出任何弥补,就寻个痛快吗?”
舒闲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些话竟然会从白建国的嘴里说出来。
他整个人都在颤抖,痛苦和恐惧在血ye中疯狂流淌,遍布全身。
如同大火烧燎尽了原野,空气中尽是灰烬,暗无天日,每一口呼吸都会从肺里呛出血,舒闲顿时陷入了绝望。
“舒闲,既然白予因你而死,那你应该担起原本属于他的责任,为了白家活下去。”
舒闲震惊地看向白建国,这是道德绑架吗?
他这辈子都不会料想到今天,自己竟然能被白建国道德绑架?
而且,还是令他完全无法辩驳的那种。
第72章
夜阑人静时,老陈载着舒闲离开了白家的宅邸。
白建国站在窗边,看着那辆商务车开走,消失在夜色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那边很快就接了起来,
“白老先生,闲闲怎么样了?”
“姑且是不会寻死了,但估计活得也不会太轻松。”
“……谢谢您。”
白建国闻言,喃喃道:“应该谢我还是恨我,犹未可知啊。”用这种方法吊住舒闲的命,实在是无奈之举。
“活着总会有希望的吧……总之谢谢您了。”
“应该对你说声谢谢,顾家的小子,也多亏你告诉我舒闲的状况了。”
白建国扶着膝盖,坐到了榻上,胳膊撑在桌案上支着脑袋,想起来顾亦年夜里给他打的那通电话。
——您好,这么晚打扰到您实在是对不住,我是顾亦年,想和您聊聊舒闲的事情。
——他因为打了太多抑制剂导致高烧,我把他送来医院了,他刚睡下,您别担心。
——不仅仅是因为不想生育,您可能不知道,闲闲他现在有很严重的自残和自杀倾向。
——我不了解白予对舒闲的意义,但如果能对他影响这么大,一定是很重要的人了,请您务必帮帮我,我救不了他……
他是见过顾家那小子的,叫顾亦年,骨头硬得很。
当初刚从国外回来的时候,面对他们这些老牌世家丝毫不示弱,啃了几个硬骨头,魄力卓群。
那时他稀才,又恰逢舒闲和顾亦年结婚了,他便没有打压,任由顾亦年带着顾氏飞速成长起来了。
按理来说,顾亦年这种商业奇才,是绝不屑于求人的。
可是昨夜电话中的那人,分明是那么的无助。
他当时甚至能看到,顾亦年坐在医院走廊冰冷的座椅上,撑着脑袋的绝望神情。
估计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会直接找来他这里。
倒也是聪明,没有去找舒盛康和黎素,也没有告诉简家那个丫头。毕竟他们最多也就是冲着舒闲哭一哭,徒增舒闲的压力,解决不了问题。
而且看样子这小子也猜到了,他会用什么理由来留住舒闲。
哎——要不是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谁愿意让舒闲被信任的亲人道德绑架呢?
白建国不住地摇头。
前路未卜,在舒闲有所好转之前,他不敢确保自己今天的做法是对的。
一旦出了岔子,他今日对舒闲说的这些伤人的话,都将成为一把把埋在心底的尖刀,再次割破皮rou。
“顾家的小子,舒闲是个聪明人,我虽然不喜欢你在这段婚姻中的作为,但还是要忠告你,他估计已经有所察觉了。”
“我知道,他很敏锐。”
估计现在就已经猜到了是我告了密,开始恨我了。
白建国犹豫了犹豫,终于还是作为一个长辈劝告道:“你们或许不可能了,你别陷得太深,以闲闲的性格……你容易抽不了身。”
“……谢谢您,但实在抱歉,要浪费您的忠告了。”
顾亦年坐在床边垂着眼眸,神色黯然又坚定,好像明知前路是死,却又坚定不移地选择死亡。
挂断电话后,顾亦年拍灭了卧室的灯,转过身的刹那,月光明晰地透过飘窗落进来。
如果舒闲还在,那应该正坐在飘窗上仰望星空,和月光融为一体。
顾亦年到坐到床边,抚摸着床上铺开的被子,上面早已没了舒闲的温度,也没了舒闲的味道。
静坐半晌后,顾亦年起身离开了主卧,下了楼,走进了舒闲怀孕时住的房间。
房间里燃着他前段时间买的焚香,挑了好几种,总算挑到了和舒闲相似的味道。
有着苦苣和泥土气息,冷冽悠远,给人一种深层的宁静感。
舒闲身上就是这种味道,只有在情动期的时候会浓烈好几倍,呛得人像要燃烧。
顾亦年默然地坐在沙发上,姿势是习惯性的矜持,目光中却萦着抹不掉的哀伤。
他所凝视着的,是那张小小的婴儿床。
忽然,顾亦年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