涯无颜赶紧凑过去看,陆季棠居然醒了,他的手死死抓着阿木古郎的手腕,因为用力过猛颤抖着。
“允安。”
陆季棠是清醒的,但眼睛却紧闭着,不断的喊着。
“允安。”
“在,我在。”
阿木古郎微微俯下身子,把耳朵凑近陆季棠,想听听他要说什么。
“我虽、出身、出身肮脏,身上背负、孽障深重,但我的爱、是、是干净的,你不要、嫌弃我。”
阿木古郎一下子愣住了,涯无颜反应过来,把陆季棠的手握在自己手里,轻轻捏了捏,凑到陆季棠耳边,“不嫌弃,我怎么会嫌弃你。”
“我从前、经历过许多次劫难,都、都逃了出来,但这次……这次真的要走了。”
陆季棠说完,已经是有进气没出气。
“不能再等了!”涯无颜捏开陆季棠的下巴,把手心里一直扣着的药丸塞进他的嘴里,抖着手给他服下去。
***
元胡城外,李云谏一动不动的盯着城墙上挂着的红灯笼,眼下带着两片青黑,嘴唇干燥苍白,胡须杂乱的长在下巴上。
自从这红灯笼挂上,他已经两夜没合眼了。
“皇上,您休息一下吧!”
李云谏没回话,突然他的眼球动了一下,看着元胡城墙上忙碌的士兵,松了一口气。
挂了三天的红灯笼终于撤下去了。
李云谏疲惫的朝椅背上一靠,本该放松,心脏却无可抑制的疯狂跳动起来。
他又多盯着城墙上看了一会儿,却发现那些红灯笼撤下去之后,又挨个挂上了白色的灯笼,继而是一条条白幡……
“小冯子,你瞧瞧,那是什么?”李云谏手指动了动,一脸茫然又无措的看着远处。
小冯公公眯着眼仔细辨别了一下,待看清了,往后一退,颤抖着开口:“回、回皇上,似乎是……是白幡。”
“白幡?”
李云谏摇摇晃晃站起来,“为什么要挂白幡?”
城门应声而开,一辆无顶马车摇摇晃晃走了出来,前头是举着白幡的侍卫,涯无颜则穿了一身白衣走在马车左侧。
一行人走出来,李云谏扶着小冯子的手踉踉跄跄的迎上去,他走到马车近处,看了看躺在马车上的人。
陆季棠闭着眼睛躺在上头,身下是蓝色拼接的花纹褥子,他双手搭在腹部,像睡着一般。
他转头问涯无颜:“师兄……师兄他怎么了?睡着了?怎么、怎么不给他盖被子?”
然后他又转身吩咐已经哭的不成人样的小冯子,“去,给师兄拿床厚被来,这么冷的天……”
阿木古郎从后头策马上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不堪的李云谏,冷冷开口:“他走了,这是他给你的最后一张。”
说着把小布包丢到李云谏怀里掉头就走,马车也跟在阿木身后走开。
李云谏死死抓着陆季棠冰凉的手不肯松开,“什么叫他走了?”
马车没停,继续朝前走着,李云谏也跟在左侧,他摇晃陆季棠的身子,想把人晃醒,却无济于事。
“师兄,师兄你醒醒!你看看我!”
“你们要把他带去哪里?你们把他放下!”
三天没有进食休息,李云谏眼前发白,手脚像灌了铅似的,一下子扑倒在地,他手脚并用的趴在地上,眼睛死死看着陆季棠越走越远,大声哭喊。
“你们把他放下!他上了朕的玉牒的!他上了朕的玉牒的!你们不能带走他!”
小冯公公“呜呜”大哭着,主仆两人被马车甩在最后面。
马车一路走到草原边上,一队人停了下来,围着马车上的陆季棠低头哀悼后,阿木古郎抽出一把锋利的短剑,狠狠朝马屁股上插了一刀。
马吃痛扬起马蹄,拉着马车朝前冲去,没人去追,所有人都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
见陆季棠独自躺在马车上朝远处跑去,李云谏咬牙站起来,“他们在做什么!他们怎么敢!”
陆季棠还在马车上,他们怎么敢把师兄一个人放在上头?
“皇、皇上,这是、这是元胡的丧制,亡者要由马车带着去草原上,尸首、尸首掉在哪里,就葬在哪里。”
“不行!不行!”李云谏甩开小冯公公的搀扶,一步步朝前追去,但那马跑的太快,很快便消失在地平线上。
“不行,不行……”李云谏追着马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要去把陆季棠找回来。
“去找!所有人!都去给朕找!”
一瘸一拐走到阿木古郎身边,李云谏把人从马背上拽下来,一拳打过去,两个人都倒在地上。
阿木翻身坐起来,眼带嘲讽的看着李云谏,嘴里说着残忍的话。
“他临走前还挂念着你,他说,他虽出身肮脏,身上背负孽障深重,但他的爱是干净的,叫你不要嫌弃他。”
“他说,他这一辈子经历过太多劫难,